玩具枪
我们经手过
很多的玩具枪
塑料做的
木头做的
铅丝做的
自行车链条做的
我们把它们对准
小鸡，猪，狗，女同学
然后突然有一天我们明白了
它们即不是玩具
也不是枪
敬礼
有一年
中心体育场举行公判会
我们几个少先队员
站在体育场门口
负责向公安叔叔敬礼
所以那几个杀人犯
和公安叔叔一起出现的时候
我们照样也向他们
敬了礼
热啤酒
在酒厂旁边的小店里
我们买了几瓶啤酒
有一瓶是火热火热的
老板说刚从灌装生产线上下来
我喝的就是就是这瓶热啤酒
因为喝得太快
我的舌头被烫伤了
第二天我听医生说
啤酒在冷却只前
是不能上柜供应的
短命的小鸡
一块钱
就可以买四个
活蹦乱跳的小鸡
不过它们
都是雄性的
没有雌鸡的陪伴
它们的寿命
通常很短
青年志愿者
成了青年志愿者后
每星期天
我都要去盲童学校
给那里的孩子
扎盲文
我一边扎
一边就诅咒黄惠芬
幼儿园中班的时候
我一尿裤子
这个永远在纳鞋底的女人
就会用大号的缝衣针
扎我的掌心
飘啊飘啊
十多年前吧
这个城市的最高处
是火葬场的烟囱
在第一次的男女关系发生之后
我爬上了烟囱的顶端
在一个小小的平台上
一边咳嗽，一边抽烟
我还把一张避孕套的包装纸
贴在烟囱的边沿
我下了烟囱之后
看见那张包装纸
在空中飘啊飘啊
最后落在
一个破花圈的旁边
殉情的男女四处可见
我记得有一阵子
殉情的男女
四处可见
比如西山路的公园里
一对恋人喝了乐果
死的时候口吐白沫
两个从天安塔上跳下来的
把一个水泥窨井盖
压成了两半
还有北碧中学的一对孩子
撞向了北京来的列车
那个男的
穿的应该是回力球鞋
不过现在因为污染环境
乐果严禁销售
天安塔变成了
国家一级文保单位
只有过年过节开放
而北京来的列车
早已不从这里经过
皮
我曾经下了狠心
要在水牛肚子上
挖上小小的一个洞
我想要小小的一块皮
长约两寸，宽半寸
把它装在弹弓上
在1978年的农村
要找一块皮
哪怕是小小的一块皮
都是件很不容易的事
我的弹弓上装的是一块胶皮
这大大影响了准头
所以我老射不中
张英的屁股
张英的男人死前是个飞行员
他每次回来探亲
都穿一件皮做的衣服
那件皮做的衣服
能装备好几百个弹弓
陌生感
很遗憾
在这里停靠的
只有货车
所以我们只好
从南下的猪身上
寻找陌生感
它们骨格粗大
相互挤成一团
在经过几天的旅行后
依然圆睁双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