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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三題

发布: 2011-4-14 19:47 | 作者: 馬拉



   
        第二天是星期六,不用上班的。王树起床刷牙,他走到客厅的时候,愣住了。客厅里充斥着烟雾,妻子在抽烟,充气娃娃靠在沙发上,象时装店里的模特,艳美而没有生机。看到王树起来,妻子把烟头掐灭,笑着对王树说,你起来了。王树说,起来了,怎么了?妻子拍了拍沙发说,你过来坐。王树在妻子身边坐下,妻子摸了摸王树的脸说,你喜欢它吗?王树说,谈不上喜欢不喜欢的,它只是个充气娃娃。妻子却不依不饶地说,你喜欢吗?王树说,说不上喜欢,只是需要。妻子说,就象我一样?你只是需要一个妻子?王树皱了一下眉头说,这是哪儿和哪儿啊?你是个人,它只是一个充气娃娃,一个工具。妻子笑了笑说,有区别吗?我给你做饭,它和你做爱。王树有些恼怒,他从沙发上站起来说,你神经病啊?妻子说,是,我是神经病,我神经病怎么了?妻子的眼泪就流下来了。王树无可奈何地重新坐到妻子身边说,你是怎么了?我问过你的,再说,这什么都不能说明。王树安慰了妻子一会,妻子慢慢安静下来。过了一会,妻子把充气娃娃塞到王树手里,抹着眼泪说,你抱住给我看看。王树有些恼火,索性把心一横,把充气娃娃抱在了怀里。妻子接着说,你按住给我看看。王树一把把充气娃娃按倒在沙发上,抬头吼到,你满意了吧?啊,满意了吧?妻子却笑了笑说,挺好的,真的挺好的。说完,把嘴凑到王树耳朵边上说,你知道吗?它身上的精子还是我洗干净的,你这个流氓,射到人家脸上了。王树翻过身说,你干吗呀你?妻子说,我挺有风度的,是吧?
       
        这样大概过了一个月吧。没什么不好的,至少王树这么觉得。他觉得他现在的身心都是健康的。他不再压抑,而是非常方便,只要他需要,他随时可以开始。当然,前提是在家里。他越来越喜欢充气娃娃了,它从不反抗,从不拒绝。虽然,和妻子相比,它还缺少感情和语言的交流,但已经足够了。他需要的仅仅是发泄,发泄而已,尽管有所缺憾,这是不可避免的。妻子似乎也接受了,不再显得那么神经质。更让人意外的是,王树有非常特别的感觉,他好象成了一个有秘密的人,一个没有秘密的人,活着是虚拟的。是的,他有一个妻子,一个外人眼里,温柔、贤惠的妻子。同时,他觉得他还有一个情人,不用说,这个情人就是充气娃娃了。因为这个,王树上班的路上,有时会微微笑出来。他看着四周,有时候会想,还有多少人和他是一样的呢?这个想法让他觉得生活多了很多乐趣,不再那么无聊。比如说,某次开会,老板一直在上面侃侃而谈,象一个君子。他却坐在下面走神,他想,如果老板身下压着一个充气娃娃是个什么样子?哈,他的肚子那么大,腿那么短,象一只青蛙,那样子一定非常滑稽。他一面想,一面看着老板,差一点忍不住笑出声来。多好啊,因为充气娃娃,他的生活意外出现了生机。他想,除开妻子,没有任何人知道他有这样一个情人。这种感觉就象小时候床底下藏着一只刺猬,而全家人都不知道一样。人总是想做一点坏事的,如果这种坏事无关大雅,那简直就是太棒了。象一个愚人节新闻,虽然事后大家都知道是假的,但实在够逗乐的。
       
        妻子真的是很贤惠,王树不得不这么承认。有好几次,王树做完之后忘记了清洗,是妻子帮他清洗的。妻子甚至还开玩笑一样跟他说,它那里可真够粉红的。停顿了一下,妻子说,你有没有看过?王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看过,洗的时候。妻子说,那你可太不厚道了,用完就不看了。经妻子这么一说,王树真的生出一点愧疚来,他觉得他这样对待充气娃娃是不对的,它给了他快感和欢乐,他起码应该爱惜它一点的,哪怕它是个充气娃娃。
       
        又是周末了,王树洗完澡,钻进了客房。他想妻子大概还在看书吧。一切准备就绪,可以开始了。王树脱掉了衣服,正准备趴上去。门却开了,站在门口的是妻子,她手里拿着一根雪糕,靠在门框上。王树一把拉上被子,气急败坏地说,你来干吗?妻子笑得腰都弯了,手里的雪糕差点蹭到墙上去。她说,王树,你紧张什么呀?我又不是没见过你光屁股的样子,你紧张什么呀?王树还是有些生气,象被人撞破奸情一样,他抓着被子的手放下来说,你别呆在这里了,你呆在这干吗呀?妻子舔着雪糕说,我家里房间我还不能进来啊?说完,坐到床边,把雪糕涂到充气娃娃圆滚滚的乳房上说,你舔啊,就象以前你舔我的一样。王树把妻子手里的雪糕甩到地板上叫到,你无聊吧?妻子却没有生气,还是笑嘻嘻地说,是有些无聊,真的,王树,你一说我才知道,我真的有些无聊。妻子在王树耳根亲了一口说,宝贝,你继续,我没事的。王树坐起来说,你没事,我有事。妻子笑了起来说,傻瓜,它不过是个工具,一个产品,你还以为我真会跟它计较啊?想了想,妻子说,说真的,我还没见过你做爱的样子呢,你做给我看看。王树掀开被子说,你神经了吧!说完,光着身子进了主人房。妻子跟了进来,手里还拿着充气娃娃,她对王树说,王树,你就做一次给我看嘛。
       
        在他们宽大的床上——那是他们结婚的时候买的——王树压着充气娃娃,象带着仇恨一样,用力的,猛烈的进入充气娃娃的身体。由于力度和频率,充气娃娃发出“啊——啊——啊”的兴奋的声音。妻子坐在旁边,看着王树,象在看一场和她无关的电影。完事后,王树疲软地从充气娃娃身上滑下来,仰面朝天地喘着粗气。他太累了,由于太用力。也可能由于妻子在身边,他的快感来得更猛烈汹涌一些。他闭上眼睛,不愿意看到妻子,甚至不愿意想妻子在旁边看着。然后,他感到一具滚热的身体压到了他身上,是妻子的。他有些无力的伸手抱住了妻子,手搭在妻子瘦瘦的腰上。妻子把嘴凑到王树的耳朵边上,象吹气似的,弄得王树有些痒。妻子说,王树,我真想我是它。妻子的声音很轻,王树却全都听清楚了。他刚想说点什么,妻子从他怀里挣脱出来。他听到妻子爬了起来,下床。
       
        过了一会,房间非常安静。王树没有睡,他觉得有些不对劲。睁开眼睛,充气娃娃不见了。王树起身,他想妻子应该在洗手间。王树穿上拖鞋,走到洗手间门口。透过门缝,王树看见妻子正在给充气娃娃清洗阴道,妻子一遍又一遍的洗,象是怕洗不干净一样。接着,王树看见妻子狠狠地拔掉了充气娃娃的几根阴毛,手指凶狠地插进充气娃娃的阴道。妻子抬头的时候,王树看见了妻子眼里的泪水。
       
        一连几天,王树脑子里出现的都是妻子在洗手间清洗充气娃娃的场面,还有妻子脸上的泪水。这让他难受。坐在办公室,他望着窗外,天空真蓝啊,象洗过的一样。白云白得都象假的,那么好的天气。
       
        还是周末,星期五,王树下班早早就回家了。他买了一些菜,等妻子回来。妻子回来时,看见桌子上的菜,有些惊讶。她放下手里的菜说,王树,怎么了?太阳从西边出来了?王树接过妻子的包说,好长时间没一起好好吃饭了,想着做顿饭给你吃。妻子的眼有些红,你还知道做饭啊。王树不好意思地说,好啦,别说那么多了,吃饭吧。
       
        吃饭的时候,王树看着妻子,很认真的。他有多长时间没有这样好好的看着妻子了,他自己都不记得了。妻子坐在对面,眼角有了淡淡的皱纹。妻子已经三十岁了,他自己都没想到,时间那么快就过去了。妻子嫁给她的时候才二十三岁,正是最美好的时光。三十岁的女人,连皱纹都是内敛的,刻在肉里面,如果不笑,是看不出来的。王树有些心疼。结婚前,王树是经常做饭给妻子吃的。那时条件差,王树还住在公司宿舍。碰到周末,他们手牵手去买菜,就算煮一个清水萝卜,都觉得是甜的。
       
        吃完饭,王树主动洗碗,然后陪妻子看电视。看了一会,妻子把头靠到王树肩膀说,王树,我想和你一起洗澡。王树说,好啊。洗澡的时候,妻子帮王树擦背,一边擦一边说,王树,你知道吗?我昨天看报纸,报纸上说没结婚的时候,男人争着要和女人一起洗澡,因为一起洗澡肯定不是洗澡那么简单。结婚之后,男人就不愿意和女人一起洗澡了,因为两个人洗肯定没一个人洗那么干净舒服。王树“哦”了一声。妻子接着说,王树,你说这是怎么了?王树笑了笑说,傻瓜,因为可以直接上床了。妻子打了一下王树的屁股说,王树,你这个流氓。洗澡的过程是愉快的,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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