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西街和雷普齐的回忆》
只是星期二教教书,穿着每天早上
刚洗好的睡衣钻研书本,
我霸占了波士顿”不甚热情的
万宝路街“[1]的一整栋房子,
这种地段甚至
在后巷垃圾箱捡破烂的人,
也有两个孩子,旅行车,伴侣,
而且是个“年轻的共和党人。”
我有个九个月大的女儿,
小得可以做我的孙女。
她身穿红鹳火焰色幼儿装像太阳般起床。
这是平静的五十年代,
我四十岁。该对我的播种时期[2]感到遗憾吗?
那时我是个火气大、信奉天主教的拒服兵役者[3],
说了些狂躁的话
谴责国家和总统,结果
在拘留所里等候判决
身边还坐了个黑人男孩,头发里
的卷髻如同大麻花叶。
判了一年,
我在西街监狱[4]的屋顶散步,很小的
一围场地,就像我们学校足球场那么大,
透过黑灰色的晒衣绳网络
和发白的卡其色住宅群
每天看一次哈得孙河。
我一边溜达,一边和阿布罗莫维茨高谈阔论玄学,
他是个面色淡黄(“其实是晒的”)
身子轻飘的和平主义者,
非常热衷素食,
他穿草鞋且宁愿吃自行落下的水果。
他想劝服比俄弗和布朗,
好莱坞的皮条客,采用他的饮食习惯。
这两位毛茸茸、肌肉发达的郊区居民,
穿着巧克力色的双排扣套装,
大发脾气,把他揍了个鼻青脸肿。
我那时真是与社会脱节了,竟从未听过
耶和华见证人[5]。
“你是个C.O.吗?”我问一个囚犯。
“不是,”他回答说,“我是个J.W.”
他教我“医院叠被法,“
还指出谋杀公司 [6]头子
雷普齐[7]穿着汗衫的背影,
他正往架子上堆毛巾,
或慢悠悠的回他那间隔离小囚室,
那儿有很多一般人严禁拥有的东西:
易携收音机,梳妆台,两面用复活节
扎棕榈枝的饰带系在一起的美国小国旗。
肌肉松弛,秃头,无精打采,
他像绵羊一样从容地随意移动,
没有恼人的重新评估
会扰乱他对电椅的专注──
犹如绿洲般悬挂在他那种
失去联系的举止中....
1959
译注:
[1]:位于波士顿优美的后湾区,洛厄尔曾在此居住。据洛厄尔的说法,这是哲学家威廉.詹姆斯(William James 1842-1910)说过的话。
[2]:语出华兹华斯《序曲》,“我的灵魂历经美好的播种时期,美与畏惧共同哺育我成长:”
[3]:出于道德或宗教上的原因而不愿参与任何与战争有关的行动的人,简称C.O.。
[4]:1943年,洛厄尔因拒绝服兵役而被判入狱。
[5]:一反战并禁止成员参与任何政治活动的福音教派,简称J.W.。
[6]:美国20至40年代臭名昭著的黑帮组织,由职业杀手组成。
[7]:路易.布切尔特(Louis Buchalter)的别名,美国犹太裔黑帮头头,1944被处决。
《中年》
如今仲冬的摩擦声
在我身上降临,我走过
被嚼碎的街道,
纽约
钻透我的神经。
四十五岁了,
然后怎样,然后怎样?
在每一个角落,
我都遇见我父亲,
就我这年纪,仍旧活着。
父亲,请原谅
我受的伤害
正如我原谅
我伤害过的
那些人。
你从未攀登过
锡安山[1],但却在
我必须行走的
表层留下了
恐龙
的死亡步伐。
1964
译注:
[1]:象征耶路撒冷,应许之地,或上帝的圣山。
罗伯特.洛厄尔诗选
发布: 2010-7-01 20:55 | 作者: 戴玨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