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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在城市上空的鸟——访谈诗人苏历铭

发布: 2015-12-31 19:08 | 作者: 张后



       张后:谈谈你现在准备出版的随笔集如何?都写了哪些人和事?
        苏历铭:数年前春节期间的某一天,我突然怀念起写诗以来的美好往事。从萌动写作的那一刻开始,我就趴在桌子上一直写到次日凌晨,一万多字的随笔《细节与碎片》一蹴而就。在写作的过程中,青春开始的各种诗歌片段,异常清晰地闪现于我的脑海,我甚至都不需要翻阅零星的记载,可见与诗相关的人与事占据了我生命中何等重要的位置。后来有朋友鼓励我最好以“诗人”为章节续写这篇诗歌随笔,这和我的想法不谋而合,去年秋天开始我便利用闲余时间,信手而为,迄今为止已经完成五十余篇。有人提到它可能成为诗歌史料,这是我自始至终未曾想过的事情,它只是我个人与诗歌与诗人相关的随笔而已,是我写诗以来一直铭记或一直感动的细节与碎片。有人建议我拉开大网,把中国诗坛上有影响力的诗人全部写出来,这完全违背了我写作的本意。这些文字完全是我亲历的往事,我不代表权威机构,没有树碑立传的功能,它只是一本个人的诗歌随笔。在这些体量相当的短文中,调侃和评价全部是个人主观的词语,是否达意,是否精确,我没有过细考虑,全凭落笔时瞬间的感觉。某文艺出版社原则上同意出版这本随笔集,责任编辑似乎已经编好,但还没有进行实质的操作。看来商业盈利是决定图书出版的最后动力,而我这本随笔集是很难让他们赚到钱的,所以我还可以再写一些,留给我继续丰富这本随笔内容的机会。
        
        张后:你为什么写诗?我希望你写个一千字两千字的,可别像上次那样,只写了那么一句话?“是少年开始的融入血脉中的热爱”,这个不行,对你来讲太简单了,请一定要详细谈谈这个问题?呵呵!
        苏历铭:呵呵,是源自少年时代对诗歌的热爱,其实就这么简单!就像你天然喜欢某种类型的女性一样,你可能说不出任何理由,同样的道理,对于诗歌我就是这样的感受。如果非要谈“为什么写诗”这个话题,我只能在脑海里寻找最初产生诗歌冲动的记忆。第一次诗歌给予我强烈震撼是在读小学的时候。我曾无意闯入一座空无一人即将拆除的报社大楼内,敞开的房间里,散落一地稿件,在午后的阳光里,让我惊异地感到那些毫无相关的文字竟能变出美好的语言。这是一件有趣的事情,那种触动可能激活了我天生的诗歌神经。而大自然的启示可能让我从本质上更能感受着诗意的存在,相依为命的祖母去世后,我常常独自躺在屋顶上呆望变幻无穷的云朵,我把每一朵云都赋予诗意的命名,现在想来,那时自己开始在想象的天空中自由地飞翔了。让我迷惑不解的是,做为建筑设计师的父亲在上世纪70年代末订购了刚刚复刊的《诗刊》,而他从来没有显露出对诗歌的兴趣。我无意评价当时的诗歌,但它确实让我认识到诗歌语言超越任何语言的奇妙效果,并在心里产生写诗的冲动。不论个人有怎样的天赋,如果在1980年后没有遭遇朦胧诗潮的强烈冲击,我不可能超越自身的经济学专业,成为写诗的人。在百废待兴的中国社会里,以北岛为代表的朦胧诗人的崛起,无疑是当时尘封的文化领域的亮点。至今我还清楚地记得在长春的报刊亭里买到载有第一届“青春诗会”作品的《诗刊》的激动情景。那一代人的作品对于我们这些在读的大学生们有着前所未有的震撼。特别是徐敬亚、吕贵品、王小妮等人和我住在同一幢宿舍楼,他们的存在激发了诗歌创作的冲动和热情。偶尔得到传阅的《今天》、《赤子心》等民间诗刊,大家如饥似渴地阅读,似乎它们成为超越当时所有诗歌读物的教义。诗,可以这样写!也应该这样写!现在我也承认,自己的起点就是在他们身后追随前行。每个人都将经历生活体验、人生体验、生命体验的不同阶段,1985年,因为诗歌出版问题,我连续两次遭遇比较沉重的打击。大学即将毕业时,大家就商议出版诗歌合集。朱凌波策划的《北方没有上帝》诗集,因为没有国家出版许可,遭到黑龙江省宣传部的追查。《白沙岛》诗歌合集也因为上海《文学报》的大幅宣传,由上海出版局提出责难,中宣部委托北京市委宣传部正在查封印刷厂。朱凌波因为死抗,最终被所在单位从哈尔滨遣回原籍,失去体面的金融系统工作。《白沙岛》诗集由于当时北京市主管文化副市长的理解和批示,得以在北京出版社正式出版,逃出非法出版的阴影。这两次经历让我认识到非艺术力量的强大和可怕,大学时代开始的诗歌热情迅速降温,也促使我迅速完成青春期写作的转变,从《枪手》、《往日》等诗作开始,蜕变为关注生命本身的具有现代主义倾向的诗人。从1983年公开发表诗歌作品到现在,我自认为诗歌融入到自己的血脉之中,已经成为我生命的一部分。从少年时代的诗歌冲动,到青年时代的真心热爱,直至现在把诗歌当成与世界对话的语言,我知道它将随我抵达生命的终点。庆幸自己写诗以来始终处于边缘的状态,始终拒绝帮派和时尚性、功利性的诗歌事件,一直都在努力做一个真实的人,做一个诚挚的诗人,做一个有良知的观察者或和思想者。对于我来说,诗歌写到今天,基本上进入自娱自乐的状态。当下文化氛围之开放是任何时期都不曾有过的,想出诗集就攒钱到体面的出版社出诗集,想办诗刊就找几个挚友做一本同仁杂志,至于是否在国家级杂志发表,是否被诗评家关注,是否获得虚幻的奖项,是否被选入诗歌选本,已经不是我关心的事情。
        
        2009年10月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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