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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你看

发布: 2011-9-08 17:52 | 作者: 曹寇



        八
        那天晚上。
        和每次一样,张亮最早到,然后我到,王奎携李芫殿后。我注意到这次李芫走在王奎的前面,也没有像之前每次那样进来后由王奎手扳弹簧门方便李芫进来。因为缺乏在李芫之后进门的经验,弹簧门差点撞到了王奎的头。
        操,王奎骂了一句,声音不大,但足以听见。张亮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张亮有一个特点,那就是一笑,浑身乱颤,即便是很普通的笑。而且目光闪烁、潮湿,似乎笑出了眼泪,这多少让人觉得有点脏。我们始终不能理解,张亮,这个家伙生活质量并不算好,为什么如此热衷于长肉?这样说也仅是对比,因为其他人身材都算正常偏瘦吧,张亮不算胖子,只是他爱穿深色西裤、黑皮鞋和白衬衫,看起来反而比王奎更像国家公务人员。不仅如此,他居然还有块手表,一大串钥匙悬挂在皮带上哗啦哗啦。这也是我们始终不懂的地方。张亮穿的太正式了,虽然浑身上下加起来都是不会超过两百块钱的地摊货便宜货,但还是太正式了。
        值得一提的是王奎,他体型匀称,上身倒三角,还有个微微上翘的臀部。皮肤有点黑,看起来肌肉非常坚硬。他有运动员的精干(与他爱穿名牌运动装或许有关)。为了挣钱,他曾在大学时代去美院当过人体模特。他的骨骼比例和肌肉质地,以素描和油画的方式目前也许还被当年的美术系学生保存在箱底,或者挂在什么地方承受灰尘,只有在搬家的时候,这些人才会抚摸再三,追忆所谓的逝水年华。张亮也许过于妒忌,总拿如此标准的身体开玩笑,他说,王奎,我把你介绍给我们老总的老婆吧,她有奔驰,是富婆,我们老总就是靠她才开了这么个电脑公司。王奎无不回以“去你妈的”。张亮自然也不生气,继续乱颤。我理解为这是老同学之间的招呼方式。李芫毕业自卫生学校,与人体及其器官长期交往,她做王奎的女朋友,后者的身体看来是发挥了重要作用。关键之处还在于,为了保持身材,王奎热衷于体育运动,加入了一个羽毛球俱乐部,每周末都雷打不动去打球。指望王奎身材变形,然后通过其他优点俘获李芫的芳心,这完全是痴心妄想。
        然后是王奎点菜。这遵循的是谁买单谁点菜的原则。
        最近怎样?最近几天搞什么了?有没有什么新情况?……诸如此类的问题是打发点菜和上菜之间的不二话题。回答当然也只能是还行、还那样和一切照旧之类,然后不忘添加一个“你呢?”也还行,也还那样,也没什么新情况。
        李芫问,你们为什么每次都喝啤酒,为什么从来不喝白酒啊?我想看你们喝白酒。
        张亮说,白酒多土鳖,就是茅台同样很土鳖。你知道白酒在古代叫什么吗?叫臭酒,是修建长城的工匠和水手那种干苦力活的人喝的,连砍柴的都不屑于喝,《三国演义》里渔樵还“一壶浊酒喜相逢”呢是不是。当然,浊酒没清酒高档,李白那种人才喝得起清酒,杜甫只喝得起浊酒。现在清酒什么的都跑日本去了,因为后来咱们中国落后了,清酒咱们是喝不起了。现在可好,一个个喝白酒喝得跟真的似的,还使劲拼谁卖得贵。真是愚昧啊。我们……
        王奎接过话茬,很不耐烦地打断他,说,你他妈的老是整这些没用的玩儿干哈?(王奎是东北人)那就来瓶白的。然后问我,你有意见吗?
        我说我没意见,我听你们的,喝什么都行,但我还是希望大家少喝点。
        张亮听到,就喝住王奎,说,既然喝白的,那就一人一瓶二锅头,红星的。他表示,别的白酒你怎么点,都死贵,三六九等的,你说你算老几喝哪一等呢?
        说得也是。所以我们一人一瓶小瓶装的二锅头,李芫用听装可乐作陪。
        王奎喝得非常艰苦。他表示,自己不是说自己在机关里上班有多了不起,那样说很低级很丢人,不过他确实参加过无数官方的饭局,虽然他不擅长喝白的,虽然什么样的好酒到他嘴里无非是辣,但他不得不承认,这酒太差了。
        矫情,张亮说。
        操,王奎还是那话。
        这时候李芫开动了,她将王奎那半瓶二锅头抢过去,她说她喝。我们都吃了一惊,李芫最多喝过两瓶啤酒,一般不喝。李芫要喝酒这个变故,和他们刚才进门时的先后顺序一起,提醒我们她和王奎出现了问题。起码有所谓的“新情况”。
        王奎问她,你真要喝?你要真喝,我可不拦你。
        张亮见状,激动了起来,他先鄙视了王奎一下,表示不带这样的,王奎的酒不能让女朋友代喝,然后又提议,李芫可以喝王奎剩下的二锅头,但王奎必须要用两瓶啤酒作为补偿,否则大家腹中的酒精量不对等。
        不能让王奎占我们便宜,张亮朝我挤眉弄眼道。
        我说,只要王奎没意见,那就按你说的办。
        王奎笑了笑,冲张亮摇摇头,没有表示反对。然后就是张亮敬李芫,来,美女,干一个。
        敬酒对我们来说,也是向来不存在的。一般都是均摊每人几瓶,同步完成。反正任务放在桌上或椅腿边,你得完成,无需互相敬酒。正如张亮所说,敬酒也是个土鳖行径。也就是说,李芫突然插入进来喝二锅头,打破了我们的喝酒纪律,有必要对此新情况采取新措施。
        我便也和李芫敬了敬。然后王奎又用啤酒和我们敬了敬。张亮后来就发现了一个问题,他说王奎你和我们喝来喝去,为什么不敬一下李芫?不要因为她是你女朋友就以为可以不讲规矩。李芫说张亮说得对,主动举杯和王奎喝,而且一口喝完了最后那一点二锅头。我们这些杯中还有二锅头的人,见状只得互相碰一碰,也一并喝完。
        然后是啤酒。
        我们又喝了一箱啤酒,十二瓶,加上王奎那两瓶,是十四瓶。均摊的话,王奎共喝了一两多二锅头,外加五瓶啤酒。我和张亮分别是二两五二锅头外加三瓶啤酒。李芫则是一瓶可乐、一两二锅头和三瓶啤酒。当然,这只是理论,事实没这么精确。到了后来,酒瓶到处都是,大家拿错瓶子的情况时有发生。李芫毕竟是个女的,我们都不自觉地替她喝了一些。
        就是这时候,我注意到外面刮风了,但这并非冷空气到来的征兆。我没有在天气预报中听说有冷空气要来。这只是一阵普通的风,预示要下雨——也可能不下。
        九
        王奎叫买单的时候,服务员说你们买过了。
        这让人惶恐。我们不免面面相觑一番,知道并非在座的买了之后,又四下里望,张亮甚至还透过玻璃墙往街上望,希望找到那位不经我们同意就擅自买单的大侠。在我们印象里,这种事一般都发生在古代:一个潦倒的侠客吃完喝完,正愁怎么付账,然后被掌柜的告知已有人买过,转身一瞧,店堂角落里坐着一位贵人……故事就此开始,或者就此转折。那是古代,虽然也有贪官,但没有手机没有电脑没有麦当劳,所以我们就纯洁地以为当代社会也不存在贵人。
        然后李芫说是她买的。也就是说,她是借上厕所之机买的单。都是喝啤酒的人,都是上厕所的人,我们怎能发现她在人群中买单呢?张亮显然没有察觉出其中诡异,而是一阵哈哈,醋意上涌,对王奎和李芫道,也是也是,没想到你俩已到了不分彼此的地步啊,什么时候办喜事啊?王奎没搭理他,起身离开,大家也便跟着出去。在饭馆门口,大家都有点晃。我说我打车,如果李芫像上次那样去王奎家过夜的话,我可以顺他俩,张亮近,可以走着回家。不过饭馆门前是单行道,打车需要走一段到大马路边招手。怎么样?没人表示异议。
        李芫、王奎和我没走多远,本该朝另一方向走的张亮从我们后面跑了过来。
        操,你还想干什么?王奎问。
        张亮嘿嘿笑道,我送送你们。
        我们都笑了。当然,除了王奎。
        在那一小段路程上,见李芫一言不发,张亮就逗她。他说,李芫,你们医院医生跟护士乱不乱啊,我昨天网上看到个事,太好玩了……
        知道知道,李芫很不耐烦地说,不用你重复了。
        我没问你知不知道那个事,我是问你,张亮挑衅似的说,你们医院有没有那种情况?
        哦,哪种情况?李芫瞪着他说。
        张亮想说而李芫阻止他说的那故事流传甚广,人们在谈论它的时候,大多会起个题目,叫《医药代表的故事》。医药代表就是医药品和医疗器械厂家派往医院推销产品的公关人员,据说以年轻女人为主。故事中的这个医药代表就是个美女,有网络热帖上的数张照片为证,而且这照片只是该美女的遗像,也就是说,这么一个大美女红颜薄命去了,而死因也颇时尚,正是艾滋。所谓有图有真相,人们很乐于相信这样的帖子。不过,故事的重点不在这里,也不是从该美女开始的。先是说某医生被查出了艾滋,然后他老婆也被查出了艾滋,接着该医生所在的医院里的十多位护士也查出了艾滋。当听说那个美女医药代表因艾滋死掉的噩耗,医生一下子哭了,没办法,他只好交代了自己曾被死者性贿赂过的隐情。没想到此话一出,这个城市所有的医生和护士都跑去检查自己有没有艾滋。一时这座城市人心惶惶,没人敢去医院看病,许多得了急性疾病的人宁愿死在家里也不愿到医院寻求及时救护。到了后来,还发生了打砸抢等恶性治安事件。为了突出其真实性,这个城市的名称也在帖子中被公布于众,人们在地图上很容易找到。这样一来,严重影响了该市的招商引资和旅游事业,社会秩序和经济发展都受到了致命打击。总之,这个城市照此发展下去,必将全面崩溃。当然,事情没有坏到那个地步,后来一切都被证实为一个谣言,造谣者也被追究了法律责任。至于帖子中那几张所谓医药代表的遗像,也被见多识广的网友指认了出来,乃是邻国色情电影中的女演员。
        我现在将这个故事在此说出来是想说明,它非常有趣,又极其无聊。而在我看来,凡是逗乐搞笑的东西都很无聊。所以,我说,张亮,要不,我们去唱歌?
        张亮拍拍我的肩膀,表示我不愧是他的好哥们。王奎也表示可以奉陪。李芫则说,你们去吧,我头晕,也热得不行,想回家洗澡。我说,KTV里有空调,不热。李芫想了想,说,走!
        我们确实是走着去的,因为只有两站的路程。在走了一站后,突然下起了雨。没有办法,我们只好招手打了辆车。我记得在出租车里擦拭脸上的雨水时,我尝出那雨确实酸的。但不难下咽,我想,它未尝不是一种新式饮料,如果广泛收集,装瓶出售,谁能说它没有好的前途呢。张亮在车里唱了起来,那歌的歌词我们没听过,觉得非常好玩。我们进了KTV包间后希望能在点歌台里找到这首歌,结果也没找到。我所能记得的很有限,里面有这么几句:
        人在江湖漂呀,
        哪能不挨刀呀,
        一刀砍死你呀,
        砍完砍自己呀。[ 节选自歌曲《娱乐江湖》,为国内摇滚乐队“二手玫瑰”的一首单曲,2006年出品。]
        十
        我们进了包间不久,一个女人就领着十多个女孩跟着进来了。这些女孩排成了一条线,有两个还被排在了门外,她们站在门外,欲抱琵琶半遮面的模样,似乎是为了不让我们看见,又想引起我们的注意。
        王奎直接告诉那个领队的女人,说我们不需要陪唱小姐。
        那女人看了眼坐在一侧的李芫,又看看我和张亮,表示有人没伴儿,挑俩个陪你们唱唱歌,一起娱乐娱乐,又有什么不好呢?我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
        张亮就故意冲她喊,我觉得你最漂亮,我能不能叫你陪?他或许是希望通过这个方式来表示王奎的意思,即我们只看中你一个人,而你不是干这个的,所以我们只能抱憾了。
        没想到那领队就跑过去坐在张亮腿上,发了会儿嗲说,可以呀,我以前可红了,只是我现在比较忙,还要安排姐妹们招呼其他客人,不能老是陪你这位大帅哥大老板咯。
        王奎问我,你需要?
        我说只要李芫不介意,我可以叫一个,但是李芫反对的话,我也没意见。
        李芫就说她不反对。不过她提了个要求,挑什么样的女孩得给她选。然后她给张亮挑了个身材高挑乳房惊人的女孩,给我挑了个身材匀称大腿修长的。她问我们是否满意她给我们做主挑选的姑娘,我和张亮都表示相当满意,还说李芫不愧是我们的好朋友,居然连我们喜欢什么样的女孩都了若指掌。这已经足够我们惊讶的了,没想到她又叫了个体态丰满慈眉善目的姑娘派给了王奎,并且招呼那姑娘坐在她和王奎的中间。
        王奎站起身,说他要回家就出了门。那派给他的姑娘一下子慌张起来,李芫立即摁住她,问,难道你就不能陪女人唱歌?后者惊恐地看着李芫,说自己确实没有陪女人唱过歌。
        钱照给,试试?
        好吧,那姑娘有点勉强地点点头,将硕大的屁股落回沙发。这使沙发陷进去一个大坑,而坐在大坑边缘的李芫,因为娇小,不得不滑向坑底,也就是滑向那姑娘的肩头。这使她们看起来确实有一定的情色意味。
        张亮对李芫说,这是不是有点离谱了?难道李芫你确实有此爱好?李芫没理他,说,如果你接受不了,也可以走。张亮只得闭嘴。然后问我,你呢?
        我说我没意见,而且我觉得这样也不错。
        当然,不久王奎就回来了。他只是去上了一趟厕所,他希望通过暂时回避的方式让李芫将那姑娘打发走,没想到回来之后,发现李芫躺在那姑娘身上。他只好上前将二人掰开,自己坐在中间喝起了闷酒。
        点歌、唱歌、喝酒和玩色子,这没有什么异常之处。只是刚开始三个陪唱姑娘都很紧张,她们做任何事都会不由自主地向李芫投去一瞥。我告诉陪我那个叫小红的姑娘,你不要紧张,也不要想别的,平时怎么玩的就怎么玩。她就问我,老公(她们的职业语言),你的朋友和他女朋友是不是在闹矛盾?我说可能是,不过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呢。说着我把手伸到她吊带衫里面,又越过胸罩摸了摸她,大小合适,这我就放心了,很满意。她如我所料的那样说声讨厌,然后也并没有将我的手给拿出来。
        其实我们并没有唱几首歌,那三个职业陪唱的姑娘唱歌也不太行。职业规定,这些姑娘除了陪唱和给摸之外,主要是让她们的老公们多喝酒多吃东西,酒水、果盘、小吃源源不断地被男侍端了进来。玩色子,就是喝酒的催进方式。此外,她们不断挣脱老公的怀抱,去敬其他姐妹的老公。如果她们喝多了,会借口上厕所自己用手指抠弄咽喉吐掉。在三个姑娘中,派给王奎的那位起身敬我和王奎的次数最多。王奎不跟她玩色子,李芫跟她玩,中间隔着靠向沙发背不停抽烟的王奎。二人有时几乎忘我,两人均将一只手搭在王奎的腿上,玩到乐处,她们还伏在王奎的腿上笑得浑身抽搐。然后我们就喝多了。
        这时候李芫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将差不多快在姑娘怀中睡着的张亮摇醒,问:张亮,你想不想跟她搞一下?张亮迷迷糊糊问,跟谁搞?李芫就抓着他的手摁在那姑娘的大乳房上,说,跟她。我注意到张亮想将手掌翻过来抓住李芫的手,但没成功。他只好将嘴在那对出色的乳房上拱了拱,问她行不行?那姑娘撒娇道,不行不行,人家不做这个的。
        多少钱你说吧,李芫问她。后者还是坚持不行。李芫就笑,然后摇晃到我面前,问小红同样的问题。小红像受惊那样抱着我的一只胳膊往我身后躲,这让我觉得很像那么回事。我就替她挡了挡。李芫故做嘲讽的语气道,哎哟喂,来感情了是吧。然后问我,你,想不想干她?我实话实说,想。她听后拍拍我的肩膀,又竖起拇指,夸我是好样的。然后就轮到了王奎。
        你呢?
        我什么我,王奎没好气地说。
        你别装了,想操她没什么羞耻的,说吧,想不想?
        操你妈!王奎是这么说的。
        大家都被王奎吓住了,但李芫完全失控了,她并没有止住笑,顿了两顿,说,行,我现在回家替你问我妈。转身做出要走的样子,然后再次转身,扑向王奎。王奎是有身手的,他眼都没眨一下,胳膊一挥,就将李芫挥到了沙发上。
        此时此刻,张亮已经鼾声如雷。我只好上前,但被李芫推开了,她没有爬起来,而是保持被王奎推倒在沙发上的形象睡着了。是真睡着了,直到第二天天亮。然后剩下我、王奎和三个女孩。
        我给了张亮那位女孩两百块人民币,表示她的工作已经出色完成了。然后我们四个继续喝。王奎此时已彻底放开,他像疯了一样使劲抚摸派给他的那位女孩,并且还掏出了阳具想塞进后者的嘴中。那女孩先是以担心李芫醒来为借口躲避,后来只得维护底线地半推半就。
        我不禁问小红,能否真刀实枪来一下?小红表示得另加两百,我问王奎有无此意,王奎说,干她娘的。然后小红出去拿了安全套。于是我们四个就在沙发上开始性交。中间有一男侍进来,见状转身离开。王奎还提议跟我换一换,但遭到了小红她们的反对,说是不卫生,但王奎没有听她们的,在我的配合下实现了这个想法。
        干完之后,我和王奎的钱已经不够,只好对李芫和张亮一一搜身。张亮没什么钱,李芫钱包里找到一些,正好凑齐。搜身的事是我一手办的,在搜李芫的时候,我摸到了她的臀部,略显干瘪,叫人心疼,然后又摸到了她的腹部,小块的温热让人伤感。考虑到空调过于强劲,我不禁用两个靠枕给她当被子盖了盖,另外两个靠枕给了张亮。但盖在张亮身上的靠枕后来被王奎抢去了,他也睡着了。也就是说,最后只剩下我一个人醒着。
        很累很累,在我这一生中从未感到那么累过。但我毫无困意,我只好一个人坐在正对屏幕的地方开始唱歌,一方面打发时间,等待他们醒来,另一方面通过唱歌给自己制造点热量。空调很冷。找过服务员,说是中央空调,没法单独调温和关闭。这就是被空调吹了一夜之后被张亮誉为的冷空气。
        我对唱歌并不热爱,也不在行,会唱的很有限,平时只唱拿手的一两首,其他是不敢唱的。不过,那晚我发现,我会唱的歌并不少。我唱了《让我们荡起双桨》、《二小放牛郎》和《听妈妈讲那过去的事情》之类在小学学过的歌曲,也唱了谭咏麟、小虎队、刘德华、陈升、齐秦等中学和大学时代耳熟能详的歌。我发现自己还会唱女歌手唱的一些歌,比如孟庭苇的、韦唯的、田震的、刘若英的和邓丽君的。此外,我甚至还会美声(《长江之歌》)、民俗(《纤夫的爱》)、摇滚(《光辉岁月》)和戏曲(《夫妻双双把家还》)……怎么说呢,我觉得这些歌生动地描绘了我迄今为止的全部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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