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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术札记

发布: 2011-4-14 20:14 | 作者: 发雷



        称谓源于形式

        一个小说家如果不是把小说当作哲学着作去写,那幺我认为他就是一个写故事的人,或者充其量是个不错的写故事能手。

        美国学者苏珊李安德森在关于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着述里,整整花了一章去证明何以“小说是哲学的一种形式”。

        其实我觉得似乎没有必要。任何一本成功的着作都是哲学。至于什幺形式,那要看作者本人的个性。

        一个如亚里士多德那样有严谨癖的人,他的着作就显然是一篇篇标准的博士论文。

        一个作者本性上是哲学家,那幺他用任何形式写作都应称其为哲学。因此,克尔凯郭尔的《诗篇》和《勾引者日记》是哲学,尼采的《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是哲学。

        一流的作者的第一个称谓是哲学家或思想家,其次的称谓是用他的着作所使用的形式去命名的。

        在我的眼里,哲学家或思想家是最高级的称谓,诗人是最高贵的称谓,小说家是最令人高兴的称谓。
     
        创造的神圣时机

        我似乎发现:一部成功的小说(包括其他)总有一种成功的、诱人的基调、背景、幕布。尽管文字众多,扬扬洒洒,成千上万,但基调却要求统一与一致。这显然要求写作的心态一致。我似乎明白:有些文字只在一定的环境内诞生。也就是你必须为之日夜思考,必须时刻铭记着她,然后等待时机,爆发。在某一种环境里你为之愁肠百结的文章此时纷纷细流入海。

        你为一种文字选择一种基调,而这种文字不一定会现在就产生出来,她等待着某种机缘巧合。而据我认为这种神秘莫测的机缘巧合并不是可遇不可求的,而是应孜孜以追求的。那真正是天、地、人的统一与完美,那就是创造的神圣时机,那就是人生最丰满的幸福。
      
        学习在为艺术中的重要性

        对艺术应该有一种阶段性的认识,或者说艺术对为艺术的人士总是呈现阶段性的。但这一点却是以不断地学习为基础。不学习显然会导致裹足不前,甚至倒退。如果假设以不断学习为前提,那幺记录,不间断地记录对艺术的认知则很必要。常常进步是微妙的,记录能够永恒定格这种微妙。经常记录,微妙也就被逮住了,最终成为豢养的家禽。记录能够将一百天之前的思想和一百天之后的思想两相对照,找出差别,以思索更完美、更具操作性的方法论。进步是困难的,但却不能靠天赐,唯有不断地研习、琢磨,才能找到那条隐秘小道。波德莱尔说:“今天,应该写得多,因此应该写得快,但要快而不急。因此要弹无虚发,颗颗必中。要写得快,就要多想。散步时,洗澡时,吃饭时,甚至会情妇时,都要想着自己的主题。”我深深赞同他,他让我更愿意依靠勤劳,而不是徒劳地等候灵感来临,我想这是对的。应该时时想着艺术、艺术,这样艺术才能离你越来越近。不要奢望一个礼拜也不想一想艺术、看一看书籍的诗人在周末大写特写。工作是生活的一个“合法”的公路,而这条“合法”的公路旁边一定有一两条羊肠小道。生活没有让一个艺术家不得不死亡。总有许多东西,我们需要牺牲,而这种牺牲不过是深刻了我们的情感,让我们对生活的真相了解得更透。如果是纯粹做一个享乐主义者,不过是从这个世界的表面上“飘”过去了。对于情感、喜悦、幸福未必能体会得多幺深彻。

        学习,这是第一要务。什幺也不能阻碍它。孤独不能,那种没有女人的痛苦的孤寂生活也不能。但是平衡的内心何以取得呢?首先得承认生活让人浮躁不堪,在艺术上没有一些外在的成果也让人有些郁闷,但是这不能让人忘记连续地对艺术进行思考,坚持学习,潜心写作,要建立在艺术上的自我陶醉感,艺术本身应该是能够给人带来愉悦的,我们的生活也是需要艺术的。如此说来,取得平衡的内心尽管比较艰难,但却是必须要过的一道门槛。
       
        谈谈风格

        我的美学并不高级,也没有真正与别人进行对比过,我仅仅凭借我的感性、习惯写作,我仅仅凭借我的偏好从知名的艺术家那里拿来好的语感、好的表现手法,这些综合地就组成了我的艺术观。它显然还处在一个自发的状态,谈不上如何高级。

        从语言上来看,我显然更喜欢语言流畅,这一点似乎放在第一位。然后,我看重语言的精确度,对事物、情感是否妥帖地予以兑现。语言毕竟对于所要表达的形象、思想是外在的,所以,它不应该成为累赘。它应该恰好。就像一件最为得体的罗裳穿着在一个美丽女人的胴体上。这样一个美丽的女人,她的本质的情感、思想以及肉体的欲望都不能借这件衣裳得以流露出来,而是恰好这一些被掩住了。只有轻轻靠近文字进行品味才能体会到这一切。她的整体形象如此纯洁、如此臻于美本身。她必须第一眼就深深吸引了你,第一眼就让你知道她是真正美的事物,第一眼就使你有亲近她的力量,她的魔力无边。

        语言跟风格有关系。我对“发明”风格持怀疑态度。一些写作者们意图一开始就发明或发现一种独特的艺术手法。他们对艺术的执着让人敬佩,他们有些人也十分聪明,他们真的发明了一种他们自认为是只属于他们的风格。但我对此怀疑。我认为艺术风格仅仅就是这个艺术家的习惯,他并不应该凭借一件或几件他创作的艺术品就定格了他的风格,而是一生作品所形成的那种一以贯之的东西。甚至在其一生中几经变幻他的写作风格,然而只要他是真正的艺术家,那种一以贯之的东西仍然可以寻觅到。作家玛格丽特阿特伍德说过一句话,她说:“写作不仅仅是自我表现。如果你赖在自我表现上,写出一点东西后,你将把自己大量地耗尽——除非你过着广阔的生活。”我觉得风格这个问题也是这样,你不能“赖在”风格这个问题上,而是应该广阔地涉猎各种主题。就这个艺术家说的这段文字本身,我们也可看出写作还应勤奋,她本人着作颇丰就是一个很好的证明。我想她这幺多不同主题的作品,肯定要牵扯到一个风格问题,或者说,风格这个问题要被评论家们拿来说事。而这些主题对于艺术家本人是怎样去考量的呢?我想艺术家本人一定想着怎样尽她所能地表现这些主题,真正的艺术家会让它们一一呈现到最美(至少在他们的心目中)。而这就是风格。风格只跟一个艺术家的艺术取向、思想角度以及语言习惯有关系。因此,苦心孤诣地花大量时间“发明风格”而导致毕生产量十分有限的这种写作方式并不可取。那也许只有天才才能为之。而天才是不需要寻找写作方式的,他所要做的是赶紧记录。艺术品挤在他的大脑里面,他像织蚕一样把它们抽出来,他甚至自己并不能解释这些作品,但他感到亢奋,因为他是天才。而我们苦恼、彷徨、孜孜以求,可见,我们并不是天才。所以,我们的风格是研习出来的,是通过广义系统论的原理从自然界、知识界、社会里汲取而来的。通过研习,风格自然得以形成,只是这种风格呈现出来有两种:一种是极为独特的,另一种是一般独特的。而这两种风格到底谁更优秀也不好说。有人的风格极为独特,被称为“鬼才”,也不见得就是伟大的艺术家。有人的风格并不明显,但在创作的时间广度上以及作品的深度上赢得世人的尊敬。我想说的是,艺术家的作品的检验标尺是艺术家本人。艺术家创作艺术品,其实,这也是一个反向的过程,艺术品也在创作艺术家。艺术家与他的艺术品之间可以划上等号。真正的艺术品的风格是创作它们的艺术家的风格。这样一个观点并不陌生,只是我们许多人在写作中没有坚持。

        我想我们应该坚持这样一些观点:写作应该坚持不懈,它以学习为基础,不断用作品折射这个艺术家的思想、美学(语言和形式);一个艺术家通常不会固执地纠结于风格问题,而是执着地追求精确性和和谐性,两者恰到好处才能让他高兴;风格不同于形式,形式最为“虚伪”,它通常吃力不讨好,浪费了大量时间寻觅那种统一的“形式”可能并不存在,因此,一个艺术家为自己的作品追求一种形式是错误的,也是可笑的,相反,每一个艺术品都有其形式,形式只是一次性的生命,从没有一种形式从一个成功的艺术品跳跃到另一个艺术品时还活的好好的,这种企图是不对的,因为我们应该坚持这个世界没有两片相同的树叶,——这是一个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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