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梅
对杨梅
我是很有阶级感情的
小学三年级
我夺得了“故事大王”的称号
讲的就是三五支队
在杨梅林里设下埋伏
把十来个日本鬼子
杀得一个不剩
后来杨梅成了我们的市果
杨梅树成了我们的市树
杨梅有了自己的节日
我很为它高兴
而这个广东女人
在说些什么呢？
“杨贵妃怎么爱就吃荔枝
不吃杨梅？
你们还把那些性病
叫做杨梅疮。”
我已经付了她钱
但还没办事
所以尽管我很生气
可我也只好装着
什么都没听见
小骚胚
初中二年级
我和同桌欧小菲
课间经常看到这么一幕
两只麻雀紧紧贴着
从四层高的教学楼上往下掉
快到地面了
才急急分开
上了高中
欧小菲告诉我
它们是在做爱
这时候的欧小菲
用语文老师黄嘉芬的话来说
已经变成了一个
小骚胚
望风
我和一群便衣警察
去城西村扫黄
他们分头行动的时候
我站在河边
和一位光膀子的大哥聊天
他说工作难找
出租房越来越贵
后来在分局
我又遇到了他
警察介绍说
当时他老婆
在出租房里卖淫
他站在河边
是为了望风
我一下子就笑了出来
小学一年级的一个中午
班级里的图书箱破了
我们几个班干部手足无措
最后一致决定
把它抬到班主任韩老师家去
韩老师正喝着鲜啤
他飞起一脚
图书箱就散了架
“你们抬个棺材上我家啊？”
我觉得韩老师说得很对
于是一下子就笑了出来
一件蓝白条的衬衫
我最喜欢的一件衬衫是蓝白条的
1994年6月的一天
我把它晾在系办公楼前
傍晚不翼而飞
三天以后
我经过教师宿舍
在高等物理老师张大明的房间里
发现了这件衬衫
（我有记号留在上面）
怎么办？
我思考了好几天
后来在张大明的两节课间
我去了教师宿舍
从气窗爬进他的房间
把那件蓝白条的衬衫
又偷了回来
原始积累以后
1998年
欧小菲从北京回来
她说已经完成了原始积累
她在市一院做了处女膜修补术
开了一家服装店
和军分区后勤部的赵上尉恋爱结婚
一年后生了个大胖儿子
今年“六一”节
她还赶到慈善总会
为几个白血病患儿捐了款
留的名字是“献出一份爱”
我们出发去章村
我们出发去章村
一路想象
朋友变成了什么样
后来车子抛锚了
我们决定回来
一路还是想象
朋友变成了什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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