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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托什卡们的思想和行为

发布: 2010-11-19 08:21 | 作者: 刘自立



       
       三
      
       回顾帕托卡是纯粹的过去时吗?是他们抨击的“面包时代”(列宁说,面包会有的;胡也这样说过……)和追求GDP增长的现时代吗?(有两种GDP:西方的和中国的。)一个,是业已翻过去的一页;面包的时代确是来到了——极权主义究竟是如何被推翻的——这个简单而复杂的课题,帕氏和哈维尔们并不见得愿意回复;相反,他们很快就跳到另外一个现在时的课题,甚至是正在进行时的课题,那就是,他们对于第二欧洲进入第一欧洲的呼吁和愿景被搁置和忽略。他们说,他们的话,没有人听进去;法国议员正在“昏睡”。于是,就像米沃什之大失望一样,帕托什卡也沮丧不堪。“对未来彻底失望”?“不,只要愿意倾听中欧的声音,我们就不应该失望。……中欧是一个具有特殊意义的历史空间。”原因呢?
      
       又是似是而非的,因为体会慕尼黑黑暗的是东欧的“血肉之躯”——什么不是血肉之躯呢?诺曼第登陆和巴顿的突进难道没有血肉之躯牺牲?美国太平洋战役难道不是血肉之躯?……这里深层的提法是,欧洲之东,是被“出卖”过的血肉之躯——这是问题的实质——于是,接下来的推导是,被西欧和美国双重出卖过的东欧——一次是慕尼黑;一次是纳吉——哈维尔指责的西方“装聋作哑”的人们和帕氏指责的极权主义之病入膏肓后,“人们完全没有把握能够拿出解决方法来”。(!!!)(见书)但是,没有方法的方法,也许正是方法?于是,关于帕氏一章,接之写出来关于他拒绝,反拒绝,积极参与七七宪章的故事。
      
       帕氏入狱了,“最终,在一次长达十小时的询问后,他再也无法坚持,于1977年3月13日因脑溢血逝世。”
      
       再于是,“帕托什卡的葬礼成为了无权者权力的最佳写照。”
      
       帕氏之死带来的东欧和欧洲,西方和中国的课题正在发生。1977年是什么年头,国人熟悉;但是,这个两界、东西方恐惧和胜败,未见得在观念和实践上取得突破。中国人在酝酿着改革——而捷克人和波兰人在思考着中国人启动改革不曾触碰的道德课题——这样,道德课题再一次回到文本和互文的纠结中来——就像古代的奥古斯丁和卢梭回到圣经和革命主题上来;一切暂时的东西因此趋向永恒之文,之问。帕氏语出惊人,“90年代以后,随着共产主义垮台和具象敌人的消失,我们不用再担心受到政治警察的监视,但恐惧感却并未因此而减少”;“恐惧失业、生活不稳定、社会倒退、恐怖主义等等,如此多的威胁正在导致日常生活与私人领域的不断封闭(一种和极权主义封闭异同的“封闭”?——自立)。”
      
       “人们对赢利性、竞争性、弹性等超工具主义逻辑的要求与日俱增,而对作为个体那些不可剥夺的尊严却视而不见:当面对市场的诱惑时,道德显得那么微不足道”。这个逻辑就是现在时的逻辑。这个逻辑和推倒苏联,建立民主之他们的缺席/在场,导致的某种政治含糊和市场朦胧,本是一体两效——也就是说,他们建设的自由,就是他们鄙视的市场和工具主义——那么,他们究竟如何诠释和操作政治和制度,观念和意识之间性呢?这不像美国革命,其操作就是传统,就是自治,就是暴力,也并非没有(英美之间的)妥协;而苏联和中国革命,就是取消一切人伦法则和宗教皈依,造成伪基督和真撒旦降临——帕氏和哈氏们究竟如何适从和对应呢?事情,根本不像外界想象的那样,是历史结束论。
      
       黑格尔的历史阶段论,存在合理/不合理论——他直接导向绝对精神这个说法的非形而上之谬——以呈现相对主义错误告终——这是我们回到绝对道德领域以解读帕托什卡之处:“灵魂的忧虑”——这是他们像萨特一样从政治学概念和哲学概念转来文学概念和宗教概念之伟大的朦胧;因为这样一来,什么是“灵魂”和“忧郁”将会有N种解释;从而什么也解释不了。那么,帕氏解释世界的方式是什么呢?就是所谓现象主义的观念和方法。方法就是,“直观感觉”;什么是这个直观这个感觉;据说就是“生活世界”——而他们批判过的双重课题又出现了——“日常生活反对生活”——日常,就是秩序,体制,统治和洗脑——生活,就是“经验”和“分享”的“共同世界”——那么,没有超验吗?适成一问。他们又回到了卡夫卡。该书作者说,他们西方人对于胡塞尔的捷克式,昆德拉式现象学是“无法理解的”;而“帕托什卡对胡塞尔思想则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作者又开始阐述科技异化论和人本还原论——但是,他不知道(???)胡塞尔和海德格尔不是在反对科技主义领域里发生纠葛和争执,而是在另外一个领域。
      
       这个领域就是神和人的间性互动——本书未见提及的马丁.布伯的“你”“我”关系和反对笛卡儿以“我”和“我思”替代间性人-神关系的存在说法——这是从本质上还原上帝这个存在的“神在故我在”——之说,之思,之位格,之权力——这是作者忽略的胡,海争执要旨——也就是说,胡塞尔要求还原和搁置那个人的文化宗教存在,要施行一种规避逻辑和逻辑规避的神在,或者类似的宗教指向——而海德格尔完全反对——他以为,存在,就是通过“此在”达到的存在——就是从人文主义才能达到神文主义之说法。这个说法的后果就是,人权和人本固然可以从反对科技主义物质主义里挣扎出来,但是,因为他们罔顾了上帝之在而转变成为希特勒和斯大林之存在(海氏自己也堕落如兹)。这也是回到生活和不能回去的最简单说法;这个说法,其实就是,存在主义不能取得普世价值的效应。它只是一种解读普世价值的手段。因为存在本身实在是解释的结果而不是原因。一切,都是在第一欧洲的世界观里而不是在第二欧洲的世界观里,得以解释和延展(抑或采纳德理达“延异”——这个似是而非的用词——);难道这个结果不是苦果和真果吗?我们从来不会把张伯伦和基辛格的背叛,说成是西欧价值和美国价值——虽然,也许,一部分事实就是如此。
      
       在帕氏著名的三种运动里——他的“扎根运动”;“自我放弃运动”;“突破运动”——一句话,他的解释是,“对世界终结的恐惧(忽视和回避一种无意义和绝对意义论?——自立)预先假定了前两种运动。它假定我们首先扎根于世界,然后被引入歧途,并被异化成为某种角色。”“真实运动便将世界应有的一面展现出来:简单的可能性。”——简单吗?不简单也。以下这一段表明了帕氏和胡塞尔不见得完全一致之处;而我们站在胡塞尔这边。“在欧洲理性主义悲剧方面,帕托什卡于胡塞尔不尽相同,他并未将注意力完全集中于对生活世界整体遗忘中。(不是遗忘,而是搁置——自立)在胡塞尔的弟子们眼中,20世纪最令人愤怒的事情便是对突破运动(或者说灵魂的忧虑)作为普遍性唯一真实的来源的否定(请停下来思考一分锺——这里还是有人和神,两个来源;你要哪个?兼而有之?——自立)
      
       “这一痛苦也苦苦折磨着帕托什卡”,……“迈向绝对意义”,形而上和基督运动被工具主义阻断了。这一点胡塞尔甚至海德格尔也会赞成——希特勒,毛和斯大林也会赞成,他们是反对工具主义和市场规律的——问题是,他们以他们那看来也像绝对的东西,代替了真正的绝对和代替了真正的形而上——一切开始变得惨不忍睹。如果我们必须较真,那就要对存在主义,胡塞尔还原,搁置取向甚至萨特的自由,做一个考察。还原,其实是没有指向的;存在,也是无法解析的;自由,就是不自由——这是一位深刻得得罪了他们哥儿几个的现象学运动史料编纂者的分析和断论。(见《现象学运动》赫伯特.施皮格伯格著)这个东西的说明,还是我们前者所谓,西方人如何看待自己的价值,哲学和精神;有两个层面:一个是摆正欧洲的传统——他明确来自西欧;同时,给予他们出卖和解放,主流和次流,穷亲戚和富大哥之间,做一个重视帕氏,哈氏等的检讨和回顾。这是一件也很简单的事情?不简单也?
      
       最后,我们看看虚无和自由;还原和存在;哲学和宗教之深刻阐述和言说和不可言说之间的关系吧。这是解读帕氏们最好的参照——因为,我们更加愿意回到普世价值和一般哲学——这些哲学并不是东欧体系。请看他们缘起/源起的不能解释的哲学初衷吧——
      
       关于胡塞尔的核心观念,是这样的命运,“至于现象学的或‘超验的’还原,即使就仅仅采取把存在放进括号的形式来讲,就更容易找到说明。……此外,胡塞尔在完成还原也就是把‘存在’置于括号之内并把注意力集中在‘纯粹现象’上的时候,他也确实没有时间先去确定他所要搁置起来的是什么东西。”
      
       海德格尔的观念又如何呢?“存在是一切存在者的基础——而存在本身却没有基础”;虚无=存在者;“这种同语反复的深奥道理在多大程度上能说明存在和时间这些被赠与的礼物的来源,仍然没有得到解释。”
      
       赘言;萨特的自由。“他有确定他自己的存在的意义和方向的自由。这种自由最初在他看来是无限的,以至他毫不犹豫地把它说成是绝对的。然而不应该忽略的一点是他在描述自由时总是把自由置于一种特定的环境中。萨特从来没有给予自由以完全脱离情境本身的能力。而只是给予自由改变其在自由选择的各种谋划中的意义的能力。”
      
       所以,解构圣经,追问奥斯维辛屠戮和摒弃神祗是不是成为米沃什诗歌,保尔.策兰诗歌,殊途同归,以归同类乎之文本?我们在感动之余,还是要谨慎一阅之;但是,绝对不是罔顾挑剔。我们抄下一段以结束本文——
      
       VENI CREATOR
      
          来吧,圣灵,
          压弯或不压弯草儿的,
          显现或不显现在我们头上的火舌里的,
          在干草的收割季节或是当他们在果园里耕种或是当雪
          覆盖了内华达山上残缺的冷杉。
          我不过是个人:我需要可见的神迹。
          我容易疲倦,当建造那抽象之梯。
          我请求了许多次──你清楚得很──教堂里的雕像
          为我抬起手,仅仅一次,就一次。
          但我知道神迹必定是人,(请注意这里!——自立)
          于是在地球任一处我呼叫一个人,
          不是我──毕竟我有些庄重──
          并且容许我,当我看着他,对你感到惊愕。
      
           柏克莱,1961 (引自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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