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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只有斧头,斧头,还是斧头?

发布: 2010-9-09 17:44 | 作者: 刘自立




       
       四
      
       是的,我们回过头来稍稍评析这些价值和价值异化。这些正确价值需要有效的路径倚靠而体系之,实现之,否则就是一场空谈。这就包括国内策略和国际战略的运用。可惜,因为俄罗斯参加所谓世界殖民体系的重新划定而导致内政从改革走向混乱,民粹和暴动——和所有后期的殖民主义者一样,俄国不能幸免于这个并不正确的改革+侵略(这在我们多次言及的西方老殖民主义那里,叫做民主+侵略;两个促成社会主义的战争,一个是第一次世界大战——列宁的口号是,把战争转变成为革命;一个是中国的抗日战争——毛的策略是针对国府,消极抗日,积极备战)——于是,命运转向,时运始悖——出现了我们在书中看到的列宁式狂喜——这个狂喜的无耻性和无道性,昭然若揭。(我们看到,内政和外交的赋格,于是在此无耻的机会主义戏谑曲中,击鼓而出,扬旗呐喊,覆盖大地——即便是俄罗斯这样广袤之大地)。一个和马克思一样享尽西方言论和行动自由的痞子和盗贼,开始利用法国,英国和瑞士这样的支点撬动地球。地球,居然被他们撬起了!这不是玩笑,而是二十世纪的人类死亡史。列宁是这样抓住时机的。改革带来的社会调整随着斯托雷平之死而死;所谓反革命镇压窒息了社会。双重的失望,对于改革的失望和对于革命的失望,使得流亡者群体出席几乎是犬儒主义倾向。列宁们虽然等待第二次革命,可是“地下工作瘫痪了,工人们像一群群蚂蚁涌出巢穴,纷纷参加工会,加入社会保险,随之地下活动似乎成为过了时的东西,侨居国外成了人人向往的事,……”。是的,这个情形就是改革窒息革命,或者说,改革带来转机和俄国之希望(这个希望和现在流网国外的异议人士,有着不同的观点——后者认为,如果国内所谓官方和党内民主派启动政治改革,他们乐见其成,不想,这个虚拟和幻觉最大时限拖延了一种真正的改变)。于是,出现列宁机会主义爪子伸向命运,俄国命运的运作方式——虽然,我们否定这个方式,但是,从历史的角度看,共产党人对于时机的把握,超过我们的民主人士。这是列宁们成功的主义和实际的辨正法秘诀。所以,战争出现的时候,列宁们开始兴奋。“这就是战争爆发成了那么好的事情。战争爆发了,这该有多么高兴啊!在那里(指流亡地——自立)所有那些取消派受到了压抑,合法性的意义在急剧下降,而侨居的意义和力量相反在增加!俄国社会生活的重心又往侨民那边转移了。”故此,索氏分析这个列宁主义的思维方式。索尔仁尼琴说,“当一项紧急任务发生了变化,特别是对形势的看法跟不上了时,所有这些不久前的合作者便令人失望地变得迟钝起来,就像路边地柱子一样落后了,离去了,被遗忘了,有时在新的转折时期突然遇见时已经变成了敌人。”这时候,列宁变老了。“愁眉不展,胡子没刮,两道红褐色的尖尖的的眉毛,忧郁的下巴,他正无望着窗外,不过是斜着眼睛。他脸上的全部表情娜佳都熟悉。现在不能和他顶嘴,而且一般来说,现在不能向他提任何问题,不能用任何话来打搅他,包括和母亲讲话。现在就这么让他坐着,陷入沉思,在沉默中摆脱所有苦恼……只要经过半小时,他那紧蹙的额头就会舒展看来,那满是皱纹的脸也会熨平开来。”这是对一个革命者意志的考验。
      
       接下来,课题的解决方式和方法确定下来,开始运作了。除去利用瑞士这个“革命澄水箱”,列宁在等待着,“自己也不知道等的是这一刻”,“现在这一刻来到了!一只沉重而巨大的轮子,像机车的红轮在转动着,必须让它有力地转动永远不停顿下来。他一次也没有站在群众面前,一次也没有指示群众如何运动,就像这个轮子,自己的这颗转动的心所牵动的那样,是使他们全都转动起来,但是,并不像它现在吸引着他们那样,而是向相反的方向转动。”这个方向把握的艺术,简单说来,就是以和平的名义,叫嚣革命的战争——就像我们的共产党叫嚣抗日而转向中国内战。这是大国革命家们方向艺术的把握要诀。不懂这个要诀,也就是不懂列宁主义。“那些带着小资产阶级毛病的、肮脏的、流着口水的女社会主义者,为了夺取群众奢谈‘争取和平’,甚至‘反对吞并’。所有人觉得这很自然:反对战争,不就意味着‘争取和平’?他们首先应该挨打才是!/他们之间谁有眼光看到,有毅力做出这样的伟大决定:不但不阻止战争,而且要推动战争,要把战争引到国内去!”“我们不会直接说,‘我们拥护战争’,但我们就是要拥护战争。”这已经是十分清楚,丧心病狂的人格、心理在列宁身上和盘托出。而其具体策略也并不缺乏。列宁开始实行“德国主义”——“不能像愚蠢的牧师那样在几条战线之间举起手来挥舞袖子。”“应该看到德国不是一个帝国主义国家,而是一个强大的盟友。要干革命,就需要武器,需要军队,需要去寻找谁能为我们提供这些东西,需要寻找谈判的道路,秘密地去查明:如果俄国出现了困难,俄国会不会呼吁和平?德国会不会走到谈判桌上来,会不会把俄国的革命者置于命运的肆虐下?”这也就是坊间所云之列宁接受德皇金钱的状况。(这样,列宁对于国内一度沮丧而国家再度疯癫的形势信心满满。关于整个俄罗斯命运,被革命赌徒放在了赌桌上。“我们要打掉你的大国气势,要了你的命!……我们要肢解你,使得波兰,使芬兰分离出去!使波罗的海地区分离出去!使乌克兰分离出去!使高加索分离出去!要叫你完蛋才好!”在出行的瞬间,他看见了鹰;“从鹰的飞翔中突然间密切地注视着这只小小的、唯一的。金色的蜥蜴,一颗心突突地跳动起来,随着蜥蜴的出现鹰摔了下来,你在最近的石头缝隙旁抓住了它颤抖的尾巴,把它往后拽,就像拽一条宽带子,就像拽着这样口号的一大幅布:……要变为国内战争!……在这场战争中,在这场战争中啊——欧洲的所有政府都将垮台!!!”
      
       总结这个历史,不需要后人如何反思(反思也是必要的);和历史做出同步关注者不乏其人。大公报胡政之(当时未在大公报)就对全局之政治、之战争做过评述。他的简单分析是,一,英俄之间和德国之间的对峙;俄国和德国互相利用——德皇威廉第二利用列宁而被反利用之——列宁的欧洲完蛋梦,在德国并未实现——东、西阵营的对峙导致战前(二战以前的苏、美、欧格局。我们看到,胡先生的文字,可以对当事人索氏,做一个东西人物和观念观察的比较。我认为,索氏的观察和胡先生的分析,各得要领,各分千秋;恕引如兹,“‘所以,胡先生一言蔽之,世界战争之因就是开拓殖民地之需要--- -这是所谓经济学上剩余价值,创造于海外殖民地低端市场之换一种说辞----就是说,德国要接之英国发展海外领地,‘宜在亚细亚土耳其一带谋发展,’‘朝有事即可从此方面出波斯湾以略苏伊士运河及埃及,进侵运动颠覆英国之宝库,此皆德人所处心积虑,而英人所万不能堪者。此次世界大战,即以英德争霸为最大内因。’胡说,奥,法,俄,意‘皆受英德称霸而牵引而入漩涡。’日,美因此加入战争。此为德英关系之大概。/英德争霸,俄国关系密切之。俄国‘由黑海自由出入于地中海, 在俄国实为生死所关。彼德意志之须收亚细亚土耳其于手中,以胁埃及,以制英国,在俄国亦有同情,是则德须东进,俄利南下,两国之对英正处于同一之地位,而其相互间利害冲突乃不可避免矣。’/为此,‘英遂结俄使德孤立,划定波斯范围,承认俄土之关系。’/‘土耳其见英国保全该国热心减退也,则益于德昵,德土关系密切, 德在巴尔干益居优势,于是英感印度压迫之危机,俄苦南下发展之障碍,忌妒怨恶之怀蓄之久已,空前大战触机随发,此又英俄德三国世界政策之交叉的冲突也。’/于是德国之战争,着力点就是在与争夺巴尔干,经营亚细亚( 土耳其),获取波斯湾海权,以胁印度,压倒英国。英于是占领波斯湾,更于法军进攻达达尼尔海峡,以图截击德军未果。所以,‘嗣又分兵于美索波多米亚,一举而陷巴格达,得与北方之俄军相呼应(本来德国让列宁援助该国,反对英国——自立注)。不幸俄国过激派崛起,军队解散,能力全失。 英国对德失一战斗力上之大助力。’于是,德国唆使乌克兰独立;要支配波罗的海;占有波兰煤矿;.. ....胡先生在此指出,波兰于德是一道‘防御堡垒’,‘且可经俄领伸巨掌于我之新甘吉黑等省,筑远东经营之大地盘。然则俄德媾和之关系于世界大局与中国之将来者不亦大欤。方今德俄媾和虽签草约,然过激派政府初非各国所承认,俄国内部之变化,今日尚难预测。’/谈到这个问题,不是远及天边之事, 而是直接关乎我国今后之命运如何。胡先生如是说,‘将来德国在俄占得何等地位,终须待欧战平和会议时确定使德而终胜,则一面得志于俄,益贯彻其经营亚细亚土耳其之大计化,以胁英国之埃及印度;一面复挟战胜之威以临我,我必无幸使德不能大胜耶。/于近东问题,必与英国为妥协之处,而别注全力于东方经营,则我亦无幸于此’。”
      
       胡先生还说——他直接解释了德国为何没有加入列宁主义的世界战争——“于是,夹缝这两个势头之间,胡先生看出德皇威廉二世下台前后,乃至社民党人上台,摒除左右两翼之干扰,组建魏玛国之过程及其价值评估。是大记者,大学者观察西方历史和现实有所成绩之实例。可以说,一名艾伯特(前文之阿伯特——自立注),讲出了其中全部原委。而胡先生敏察之。他说,在保守和激进两派之中,激进派又分成两派,导致艾伯特政权的施政险境。其中,李卜克内西是德国激进党人之首领,他的存在或者不存在,都影响了德国政治是否走向列宁主义。‘现任总统叶百尔和总理保尔,皆社会民主党人也。’(见《 胡政之文存》上同)这使他们受到激进之独立社会党与保守党(改组之国民党)的夹攻。‘现内阁之财政政策,均采社会主义精神,抑制豪强,故招保守党人痛恨。’李卜克内西死后,虎哥哈瑟(Hugo Hasse)实为领袖。其中,罗森非而德(Rosenfeld)主张‘合世界改造现状,无国家之分,泯贫富之别。又如Geyer,则主张拥俄国过激派政府为盟主,依其指导而行普遍的革命。’胡先生指出,‘盖悝布克里(李卜克内西)与列宁、托斯基(托洛茨基)等人均系至交,列宁前年得以经过德国而回俄国革命,实赖悝布克里之力。’于是,在这里胡先生说了以下一段很重要的话----/‘德人以克伦斯基政府为英国所扶植,故又资助列宁回国, 遂有过激派政府成立,按其内幕,无往而非英德暗斗之结果。今之德政府虽未与显然与莫斯科政府修好,然德国退伍军官之入俄者,实不绝于道。......德国在俄势力既若是观矣,更观俄人在德势力亦复可惊。’他说,在德国,有罗森菲尔德,路那查尔斯基(‘全德革命运动之领袖’----胡言)活跃其中。所谓‘犹太人阴谋论’在彼时亦畅行其道,德国保守派和富人皆以为‘一切革命运动多有犹太人主持之故,柏林更有反对犹太人之中央协会,以图真正德国国民之团结。’” (刘自立 《胡政之的大论政》)
      
       至此,第一卷《红轮》暂告一个段落。我们将会在后卷看到二月革命和十月革命的记叙,观点和刻画。是的,《红轮》是在文学方式政治学和史学方式之间的间性写作。这样的写作,好处在于,他有时候,可以突破政治写作的“政治正确性”桎梏,将文本和思维引向更为广阔的人性关怀。这也是俄罗斯文学,陀斯妥耶夫斯基方式和托尔斯泰方式永恒不灭之所在。这种写作,并不妨碍谋种政治价值的凸现;但是,和以政治指向为其唯一指向的作品不同,文学作品,尤其是所谓“伟大文学作品”,势必会超越政治范围,提出文学和宗教的更大课题甚至是天地赋格的不可解析的难题——比如,我们在言及二战前后文学作品时,业已看到关于二战盟军轰炸德雷斯顿和苏联红军危害人权于战败国的文学,德国泰坦尼克号的沉默之记叙,皆不能以政治、战争之胜败确为其唯一导向——这个关于布尔什维克的价值和欧美价值之间的所谓媾和与同谋状态,索氏在其他场合与文本中,也有揭示,在此,不能一 一。(革命,是不是和资本完全冲突呢?从理论上看,是这样。但是,实际情形完全两样。在一部采访索尔仁尼琴的访谈片子里,这位几乎很少言及各国政治制度细节的伟大作家,却对他自己国家的体制,发出不满之声。首先,他扬言西方资本一直以来就是支持布尔什维克的;第二,他们自己的国家资源被“三百人”高层所垄断;三,这些人收受贿赂,恶贯满盈。(《对话索尔仁尼琴/The Dialogues with Solzhenitsyn》-2007年版)索尔之言,道出他反对革命和进步的哲学观点。他说,世界近代现代以来变化很快;而几千年来,世界上(对于资源生态)的改变很少,很慢——这个看法与吕贝松的电影《家园》同。吕贝松认为世界资本带来的掠夺性破坏,正在使得东西方世界被纳入一种万劫不复的巨大危机之中。于是,革命除去上述空洞和残酷的乌托邦理想和“动物庄园”机制,制造了苏联和中国这样的古拉格和公社体制外,其带来的利益诱惑,在另外一个层面,使得资本和革命可以产生共谋和同构之关系。索尔所言并不是空穴来风,也不是文学幻觉——在整个采访中,只有这一段谈话让老人义愤填膺,情绪高涨;其他话题,他都是在几乎闭目沉思中喁喁而言——如,他谈到苦难问题;继而灵魂升华和苦难关系问题;其中,文学结构的道德情节和故事情节的交错与不同问题;还有灵魂升华和知识关系问题(他基本面倾向舍斯托夫和别尔嘉耶夫的无知觉论和直觉论);人的完美和美好问题(含他所言之人类竞争和世界和谐问题——很像社会达尔文主义之弱肉强食主义之坚持:当一棵树生长的时候,它会压死周边的小树;动物互相吞食和“动物园”的和谐);超级道德问题——最高关怀的提出——如,果戈里和契克夫小说指向(他轻视纳波科夫),却很少涉及道德和制度的关系——缘于他很少思考这类问题乎?)(刘自立 《俄罗斯思想辨正》)我们的评析,并不能全部牵涉索尔仁尼琴关于小人物和大人物、历史大事件和生活小细节之间的故事脉络和人格再析。因为,我们只是撷取这个政治文本的滴滴答答,实属万一于伟大作家。希望有全面抑或专门的文本解析和历史分析之议论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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