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库切访谈

发布: 2013-4-18 20:10 | 作者: 南方周末



         库切所有的作品都与“人能否逃避历史”和“无可逃避的孤独”有关。在他的代表作《耻》中,这得到了最充分的体现。
        小说中因风流韵事而东窗事发的教授卢里拒不悔过,他无法忍受那种“当众认罪,自我批评”的氛围,宁愿回到乡下。
        2003年,库切获得诺贝尔文学奖。获奖理由是:“在人类反对野蛮愚昧的历史中,库切通过写作表达了对脆弱个人斗争经验的坚定支持。”
        库切不接受媒体采访是出了名的,在库切启程来华之前,南方周末记者收到了库切的书面回答,这是库切此次中国之行接受的惟一采访。
        这是一份“别开生面”的答记者问,十八个问题中,有六个问题没有回答,不回答的问题包括:“对你最激烈的批评来自你的祖国的读者和批评家,在你写作和发表前,是否有过犹豫和担心”,以及“开普敦社交界的女主人们都说:若是请库切出席晚宴,他就像是一个巨大的黑洞,可以把整个房间的生气都给吞下去。真的是这样,还是谣言”。
        翻译家文敏翻译过库切的多部小说,她说这是她看到过的库切访谈中态度最好的一次:“库切是一个具有西方教育背景的作家,也就是说,再怎么不想理睬媒体,也不会过分失礼,他只是不回答,或答非所问,那就是他已经向对方表明自己的基本态度了。”
        文敏说2001年11月8日,库切第二次获得布克奖之后,在美国新墨西哥州圣·塔菲接受主持人彼得·赛克斯采访,谈他的生活、工作与影响。主持人想引导库切谈论他自己,但库切的话题基本围绕着巴赫、贝多芬、华兹华斯、卡夫卡、T·S·艾略特,以及音乐、诗歌、阅读等进行,整个访谈过程,全场都笑翻了,库切的脸上却几乎没有一丝笑容。
        一贯不接受媒体采访的库切获得诺贝尔文学奖后,于2003年12月8日接受了瑞典重要媒体KULTUR的独家专访。KULTUR在首页发布了终于获得库切独家采访的消息。采访者第一个问题是问他如何看待诺贝尔文学奖。库切的回答是:诺贝尔设立了文学奖,为什么不设一个哲学奖?设立了物理奖,为什么不设一个数学奖?音乐应该比文学更有普适性,奇怪的是为什么没有一个音乐的诺贝尔奖?
        2009年接受《纽约时报》的采访时,库切也是同样的态度,问他贝克特什么的都可以回答,但问到他的作品,他的个人观点,库切的回答只是把问题重新抛回给对方。
        寡言少语的库切来到北京之后,有媒体通过译者和出版商把采访问题送到库切面前,库切只简略问答了一个与网球有关的问题。
        “我近来的小说显然是一个老年人的写作”
        南方周末:《耶稣的童年》很像电影剧本,除了小说中的场景和对话之外,镜头感也很强。你在写作的时候,眼前是否也浮现出电影般的画面?
        库切:电影已经有一百年的历史了,小说的写作也很大程度上受到了电影的影响。我本人出版于1977年的《内陆深处》显然开始带有电影镜头痕迹了。
        南方周末:你在移民澳洲以后,小说题材也开始与澳洲和移民相关(譬如《慢人》),你如何解读和看待自己在创作历程方面的转变?
        库切:不仅是因为我已移居澳大利亚,也因为我年事已高的缘故,我近来的小说创作显然是一个老年人的写作,是一个人职业生涯黄昏时期的写作了。
        南方周末:《耻》在2008年被改编成同名电影上映,你喜欢这部电影吗?海明威说,放映《太阳照常升起》的时候,他因为看不下去,三次退出电影院,又三次进去看。原作者大多对根据自己小说改编的电影不满意,你会有这样的困扰吗?
        库切:电影《耻》是一部艺术质量相当不错,也相当完整的片子,而且我也可以高兴地说,它相当忠实于原作。我只是对演员安排并不十分满意。不过,鉴于我并未参与影片制作的任何工作,所以我也没有对此说三道四。
        南方周末:你曾写过很多文论,涉及的面很广,小说家一般不太会同时专注于写文论,你为什么愿意花时间去做?其中的乐趣和动力是什么?
        库切:我自1968年开始在大学里担任文学教授,一直到2004年退休。我觉得文学写作、想象力,与文学批评之间并无不兼容之处。小说家兼批评家的身份并不罕见——许多优秀的作家,同时也都是出色的批评家。
        南方周末:很多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都抱怨得奖严重影响了他们的日常生活,尤其是他们的创作。但对你好像没有太大的影响,你是怎么做到的?
        库切:自从我2003年获诺贝尔文学奖以来,我接到了许许多多来自外界的要求,其中有一些要求与文学并无关系。我已经尽了最大努力来使自己摆脱这些要求,好给自己留出足够的文学创作时间。
        “抱歉,我对中国当代文学所知甚少”
        南方周末:有评论家因为你冷峻的写作风格和不妥协的处世方式,把你与中国的鲁迅相比,你同意吗?
        库切:同意。
        南方周末:你对莫言的作品印象如何?你眼中的中国文学是怎样的?你最早的中国记忆来自哪里?
        库切:我这么说真的非常抱歉,我对莫言作品的了解仅限于电影改编作品。事实上,我对当代中国文学也所知甚少。我希望能弥补这一不足。
        南方周末:你与保罗·奥斯特的通信集《此时此地》(HereandNow)刚刚出版,是你主动建议开始定期而稳固的交流,你说“如果情况允许的话,可以为我们双方都带来灵感”,你能举例你们通信中的最值得回忆的事情吗?
        库切:保罗·奥斯特和我是好朋友。我们在大部分问题上看法完全一致;当然,我们也都会尊重对方不同的观点。双方的书信往来构成了这本《此时此地》,我们两人都从中获得了极大的乐趣。
        南方周末:有中国小说家这样评论,在库切的书中只看到一个字:性,没有故事,也没有意义。你对这样的评价意外吗?
        库切:不意外。
        南方周末:你在《双重视角》中说过:“从广义上讲,所有的写作都是一种自传:不论是文评还是小说,你写的每一样东西在被你书写的同时也在书写着你本人。”你的《童年:外省生活场景》(Boyhood:Scenesfromprovinciallife)、《青年:外省生活场景之二》(Youth;Scenesfromprovincial1ifeⅡ)可以看成小说化的自传吗?
        库切:这两本书经常被看作是小说体自传,不过事实与小说有时会相去甚远。
        南方周末:你是严格的素食主义者,也是坚定的动物保护主义者,你会为动物保护做哪些事?
        库切:我竭尽自己所能来改善动物的境遇。我是澳大利亚一个动物保护组织的成员,这个组织致力于改善农庄动物(即供人食用动物)的境遇。
        南方周末:你酷爱骑自行车,在访华期间,会尝试在北京的街道上骑一下自行车吗?
        库切:不,我恐怕没有时间在北京骑自行车。
        (感谢彭伦、尼古拉斯·周思(NicholasJose)为本次采访提供的帮助,感谢文敏的翻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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