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怪你不相信这个：特雷西·K·史密斯的《火星生活》封面照片跟我每天看到的我的电脑桌面照片是同一张。这来自哈勃太空望远镜引人注目、生动逼真的画面，带着我想象的约瑟夫·玛罗德·威廉·透纳钦佩的色彩，是锥形星云——一根尘埃和气体的柱子，距离地球约2500光年。科学家们说，这是一个恒星婴儿的孵化器。我一直使用这形象作为对“唯我论”的有效和有力的纠正。当我发现自己为书评截止日期或质量参差不齐的健身房而烦恼时，我看着它，说：你不能一边沉思默想浩瀚的宇宙，一边在这样的问题上较真。
在她第三部诗集的开头，史密斯就已过度地把她的注意力转向恒星，去探求远景和慰籍，但她的风险相当高，而且图像接近地球。史密斯的父亲是一个科学家，为“哈勃的开发”工作，她在挽歌里哀悼他的死亡，外层空间作为暗喻的不可知区域，融入她父亲的离世和表达希望的方式，即他的存在没有“停止”，只是改变。 在“宇宙：本原的运动图片原声音乐”里，她意识到——或许只是希望——“一切，消失了/消失，仿佛回到某地。”在哈勃望远镜的“光学系统转帆”的第一天，她写道，“我们看到所有的边缘——/所以残酷而活着似乎包含我们回去。”它是艰涩的，在这些诗行里听不到尼采的回声——“而如果你久久地凝视深渊，深渊也会凝视你”——但对于史密斯，深渊似乎像可能有的、湮没的空间那么多：
也许是极大的错误，认为
我们是孤独的，
其它的来来去去——
瞬间的昙花一现——
当太空可能一直交通拥挤的时候，
接缝处能量爆发，我们既无感觉
也没看到，冲击我们，生，死，决定，
在行星上到处落脚，
迫于大星的控制，投砌石头
无论它们的卫星在哪儿。它们生活在疑惑里
假如它们是唯一的，确信只是想了解，?巨大的黑色距离，它们——我们
——闪烁，近在咫尺。
史密斯赶快提议说，重要的是，无论有没有发现在宇宙我们是不是孤独的存在；接受——或至少是忍受——这宇宙的奥秘。我一直注意到，在早期，史密斯在没有明确前提的情况下，使用代名词“它”。起初我还以为这是最多的口头禅，或最糟糕的草率，但是当我看到这首诗《它与宇宙》，我意识到我已明白。史密斯的神秘的“它”，实际上，是她对于我们贪得无厌地要求解释而采用的戏弄我们的方式：
……我们
到处寻找它：
在圣经和宽带里，绽放着
像一个来自海底的伤口。
静寂，它抗拒物质的真假对比。
被我们的好奇心质疑，它不为
所动。它像某些小说：
篇幅浩瀚而不可读解。
宗教，科学，艺术：我们向它们索取答案，但问题仍然存在，尤其是在悲伤的时候。史密斯“配对”的哲学思想的诗歌，在这本书的第一章第二节关于她父亲的长挽歌，是辉煌的。她第一次向我们显示她是如何冒险地逃离到抽象和想象——整天做梦一般地凝视着锥形星云——但提醒我们面对我们生存的地球上的现实是多么必要。事实上，紧张感加剧的《信仰的速度》那节长挽歌，省略前面诗歌的生动文辞，提升替代以干脆利落的表达形式。像威廉·卡洛斯·威廉斯一样，在他的诗《道》里讲述葬礼上的哀悼，他们简单的“地面意义上的”悲伤比任何能施展魔法的 “一群艺术家”更有力，史密斯似乎决心避免装饰性短语，如她描述她父亲在她祖父去世时的悲痛，然后是她类似的悲哀：
当你自己亲爱的父亲去世时
你在第一道晨光前醒来
鸡蛋和燕麦吃了一半，
牛奶喝了一杯。
在你离开之后，我坐在你的位置
吃完涂果酱的面包屑
而冰凉的鸡蛋，厚厚的熏肉
折叠在脂肪里，我仔细品尝这滋味。
《火星生活》的结尾比开头成功。诗歌包括《信仰的速度》和同样的挽歌《它不是》，致辞来自最近的头条新闻里一种撕裂而混乱的恐怖，包括父亲“一直把他的女儿/数十年锁闭在密室，” 在阿布格莱布对囚犯的折磨，东非的经济和环境危机以至于其公民变成海盗，等等。长诗《他们可能喜欢他所有的选择，而憎恨他所有的拒绝》重温可怕的五宗罪，2009年5月6日到6月10日之间的承诺，以及他们的时机惊人的巧合。这首诗没有提供他们应共同审议的有意义的理由。史密斯写社会不公正的愿望值得称赞，但她的做法也许偶然。
《火星生活》以另一组主题混杂的诗结束，但关注的个人和家庭的问题比较轻松：面对作家的街区，遛狗，抱怨楼上邻居吵闹的孩子。当然，还有一些优秀的诗——《当小小的你波动着进入我》是一首华丽而欣喜若狂的十四行诗——但在开始的强烈和系列重点作品之后，这些诗感觉像失败了。
史密斯在《火星生活》，显示出自己要成为一个非凡领域的诗人和抱负。其信心满满的高姿态和面对一碟鸡蛋虔诚默祷都如此令人信服，这是不容易的，这本诗集早期的成功，远远超过其后来的失误。由于所有这些最好的诗，《火星生活》第一次将我们送进想象的壮丽的寒冷，而后返回我们自身，既被改变而且得到慰籍。
译者简介
远洋，1962年生。大别山人。毕业于武汉大学。中国作家协会会员。现任中国（深圳）国际人才培训中心主任、深圳继续教育学院院长。1980年以来，在《诗刊》、《人民日报》、《人民文学》、《文艺报》、《星星诗刊》等全国各地报刊杂志发表诗歌、报告文学、散文、文艺评论、小说等数百篇，出版诗集《青春树》、《村姑》、《大别山情》。
入选《河南新文学大系》（1917--1990）、《广东省作家协会五十年（1953—2003）文选》（诗歌卷）、《跨越:纪念中国改革开放三十年诗选(1978-2008)》、《中国青年乡土诗选》、《中华当代诗歌百家精选》、《2010中国年度诗歌》、《十年诗选》（2000—2010）等十余种选集。
获河南省“骏马奖”、“牡丹杯”奖，湖北省“神州杯”奖、深圳青年文学奖等16项，社会科学类成果奖6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