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尼禄的大限
尼禄听到德尔菲的神谕时
并不显得惊慌:
“他必惧怕七十三岁。”
他还有足够的时间来享受人生。
他才三十岁。神给他
定下的期限足够他
为将来的不测作好准备。
当他回到罗马时,已经略带疲倦,
但只是愉快的旅途劳顿——
在剧场、花园,还有竞技场......
亚该亚诸城的夜晚,
更有那赤裸的肉体的欢愉......
尼禄就这样每日逍遥。而在西班牙,
七十三岁高龄的加尔巴
正秘密集合自己的大军,日夜操练。
(1918)
注:加尔巴于公元68年挥师杀进罗马,暴君尼禄死时年仅32岁。
33.港口
埃弥斯,一个二十八岁的年轻人,跟着一艘
从忒诺斯始发的商船来到这个叙利亚港口,
想学习香料贸易。
但他在途中病倒,一上岸
就死了。他可怜巴巴的葬礼
就在这里举行。临死前的几个时辰,
他还在念叨着“家”,还有“年迈的双亲。”
可是谁也不知道他的家乡
在辽远的泛希腊世界的什么地方。
这样也好。因为这样,即便
他死在这座港口,
他的父母也一直觉得他还活着。
(1918)
34.在那座房屋外
昨天,漫步在一个偏远的小区里,
我走过那座房屋,
我少年时代常去的地方。
那里,爱神以他神奇的力量
占领了我的身体。
而昨天
当我走过同一条小路,
那店铺、人行道、石板,
墙壁、阳台还有窗子——
突然又被爱的魔力变得那样美丽:
当我停步凝视那扇门,
或在屋子的四周徘徊,
我通体都在散发着
体内积压的情欲的兴奋。
(1918)
35.伊梅诺斯
“…更应该珍惜的是
通过病态而腐朽的方式获得的快感——
它偶然地揭示,肉体能感知它到底需要什么——
那种病态而腐朽的方式能制造
通过健康的性取向无法产生的色情强度……”
摘自一封信札,
作者是年轻的伊梅诺斯(出生于贵族世家),
即便在淫乱的米该尔三世王朝,
在西拉库扎城,他也能以淫乱闻名。
(1919)
36.进来安睡
那肯定是午夜一点
或者一点半。
在小客栈的角落里,
木质屏风的后面:
除了我们俩,店堂内空无一人。
一盏灯勉强烧出一丝亮光。
侍者在门边早已入睡。
没有人会看见我们。
即便有,我们也因为过于激动
而无法去管那些。
我们的衣服稍稍解开;本来就穿的不多:
在那个美好而热烈的七月。
肉体的欢乐
在两件敞开的衬衫之间展开;
那是迅速绽放的肉体,像一个梦
翻越二十六个岁月
来到这首诗中安睡。
(1919)
37.为亚该亚联盟而战的人们
何等英勇,你们高贵地战死,
毫不惧怕赢过每一场战斗的常胜之旅。
你们是无咎的,即便狄亚俄斯和克里多劳已铸成大错。
当希腊人想要自夸,他们一定会说:
“我们的国家出了这等的好汉!”
他们的礼赞必将如此精彩。
一个亚该亚人写于亚历山大城,
托勒密·拉提洛斯王七年。
(1922)
38.古书
一张未署名的水彩画遗忘在
一本旧书的页面之间。
那是一本几乎有百年历史的古书。
而那张画肯定出自一位强力的画家之手,
标题是:“爱的表达。”
说是“极端色情的爱”也许更加贴切。
因为,当你细看这幅作品,就会明白
(很容易明白画家心中的意念)
画中的那个年轻男子
并不想获得那种
多少还算健康的爱情,
那种还在允许限度之内的东西——
他有着深栗色的眼睛,
罕见俊美的面容,
具有反常魅力的美丽;
他那完美的嘴唇
会给被爱的身体带来极大的快感,
而平展在床上的四肢
以平常的道德看来,简直就是无耻。
(1922)
39.康马吉尼王安提奥克的墓志铭
康马吉尼王,博学的安提奥克,一生严谨敦厚。
参加了他的葬礼后,
他的妹妹痛不欲生,
想请人给他写一个墓志铭。
在叙利亚宫廷大臣的推荐下,
以弗所的智者卡里斯特拉托(他常住在
康马吉尼小城邦,
还是王室家庭
经常登门的座上客)
写了一份墓志铭交给了老夫人。
“康马吉尼的子民啊,愿仁慈的国王
安提奥克永受应得的荣耀。
他是吾邦英明的君王。
他不仅公义、睿智、勇敢,
还有一个至大的美德:一颗希腊魂——
人类没有比这更可贵的品质:
超越此等的一切,仅仅属于诸神。
(19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