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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纳巴斯(节译)

发布: 2010-10-21 20:36 | 作者: (法)圣琼—佩斯/翻译 树才




       
       3.
      
       大麦收获季节,男人出动了。不知谁逞强地在我的屋顶上说话。此刻众王坐在我家门口。那位使节与众王同桌宴饮。(该用我的粮食供奉他们!)度量衡检查官沿大河而下,胡子上粘满
       各种昆虫壳和麦杆屑。
       滚开!你令我们惊讶,太阳!你竟对我们说出这样的谎话!……骚乱和争端的挑动者!以咒骂和吵闹为生,哦,你这投石党人!把我的眼瞳砸开吧!我的心在石灰的壮观下乐得吱吱叫,鸟儿唱道:“哦,暮年!……”,河流在河床上像女人的欢叫,这世界比
       一张染红的牡羊皮更美!
      
       哈!我们墙头这些叶片的历史更壮阔,水也比梦中更清纯,感谢上苍,这不是一场梦!我的灵魂充满谎言,就像志在雄辩而且敏捷强悍的大海!浓烈的气味包围我。而怀疑从事情真相上升起。假如某人以自己的忧伤为乐事,并且大白天真这么做!那么,依我看,那人该杀,否则
       会有一场暴乱。
      
       雄辩家!我们奉劝你更好地谈论我们不可估量的教益。在海峡间犯下过失的大海何曾认清更偏狭的评判者!那个酒兴大发的男人,心狠手辣,像叮满黑苍蝇的糕点一样嗡嗡叫着,突然大放厥词:“……玫瑰,紫红的快乐:我欲望中的宽阔大地,今晚谁能给它划定界限?…… 智者心中的暴力,今晚谁能给它划定界限?……”于是某个人,某个人的儿子,穷光蛋,
       前来执掌符号和梦想的大权。
      
        “开辟道路,让各族人民前进,露出脚跟的黄肤色:王公,大臣,嗓音嘶哑的三军统领;干过大事情的人,梦见万种风情的人……祭司颁布禁止妇人恋动物癖的法令。语法学家选定露天讨论的地点。裁缝把一件非常漂亮的丝绒新衣给一棵老树穿上。染上淋病的男人在净水中洗涤内衣。有人在烧烤瘦羊的脊肉,气味直扑坐在凳子上的划浆手,
       他闻着香喷喷的。”
      
       大麦收获季节,男人出动了。浓烈的气味包围我,比约巴河更清的水发出隔世之音……在荒年最漫长的白昼,赞美青草覆盖的大地,我不知道谁逞强地步着我的后尘。被沙土、屎尿和盐层埋入地下的死者们,如今像糠皮一样,麦粒已被飞鸟啄走。而我的灵魂,我的灵魂在死者的门前大声报更—但是,告诉君王,让他别出声:我们中间,长矛尖
       挑着这副马骷髅!
      
       4.
      
       这就是世界的进程,对此,我只能说好—城市的建立。石块和青铜。黎明时分,几处荆棘野火
       赤裸裸地映照出
       这些巨大而光滑的青石如同寺庙和公厕的基础,
       闻到我们烟味的航海者,看见大地,从地面到山巅,已经变了模样(从海上就能看到大规模的烧草肥田和山峦间那些水库工程)。
      
       城市就这样兴建,并在早晨一个圣洁的唇音下落成。营帐从群岗间撤走了!我们站到木头廊道上。
       光头赤脚沐浴在世界的清新气息中,
       但我们凭什么取笑,凭什么取笑,从我们的位置上,一群群姑娘和母驴上岸?
       从破晓起就聚集在帆影下的一大群人又在干什么?--麦粉运到了!……那队帆船在天空的白孔雀映照下比依利翁城还要高,驶过洲头,泊入
       漂浮着一头死驴的这个死角。(这是条苍白的河,命运不济,泛着蝗虫被踩出汁液的那种颜色。)
       对岸传来清脆的巨响,铁匠是炉火的主人!几声鞭响在新路上卸下几辆倒霉的板车。哦,母驴,青铜马刀下是我们的黑暗!四个倔强的驴头栓成一个拳结,衬着蓝天像一朵移动着的伞形花。房屋建造者在一棵树下停步,想把场址选在那里。他们跟我讲房子的朝向:阳面,阴面;红土廊道,黑石门厅,清幽的水池配上书房;阴凉的屋子宜放药品。接着,钱庄掌柜也来了,边走边吹着手中的钥匙串。街上一个男子在独自吟唱,属于额上画着鬼符神咒的那类人。(这垃圾成堆的街区总是蚊蚋嗡嗡!)……这不是跟你们谈同对岸居民结盟始末的地方;清水盛在羊皮囊里,鱼钱支付参加港口工程的骑兵队和王公们。(一个孩子哭丧着脸,活像一只死猴--他姐姐却如花似玉--向我们兜售养在粉红色缎鞋里的一只鹌鹑。)
      
       ……孤独!一只大海鸟产下青卵,而早晨的海湾堆满金灿灿的柠檬!——这是昨天!大鸟飞走!
       明日节庆,满城欢闹,荚果树夹道,道路清洁部门一大早就清走了大块的棕榈碎叶,如同巨翅……明日节庆,
       港务官选举,去城郊排练,冒着雷阵雨的湿热空气。
       土黄色的城,被阴影笼罩,家家窗口晾出姑娘家的短衬裤。
      
       ※
      
       ……阴历三月,守在山岗上的人卷起了帐蓬。一具女尸被送往沙漠焚化。一个男子走向大漠入口—重操他父亲的旧业:贩卖瓶装香水。
      
       5.
      
       为我卷入远方事件的灵魂,城里的万家灯火被群犬吠亮……
       孤独!热情的支持者夸奖我们的气概,但我们的心思早已在别的城下扎营:
        “我没有命任何人整装待发……我对你们爱中生恨……而对采自我们的这首歌,又该说些什么?……”
       统率众部即将开赴死海的将领呵,到哪里去寻找洗浴我们眼睛的露水?
       孤独!……星群移向世界的边缘,并把一颗侍从星收进炊事班。
       天上的结盟众王在我的屋顶上开战,高天的主宰者布下岗哨。
       愿我独自乘夜风出行,追随唇枪舌战的众亲王,追随流星陨雨!……灵魂悄悄地同死去女人的沥青粘成一体!我们的眼皮被针线缝合!睫毛下的等待受到赞美!
       夜献出它的奶汁,但要当心!一小滴蜂蜜抹过浪子的嘴唇:
        “……女人的果子,哦,湿婆女王!……”暴露了最不审慎的灵魂,并被夜间的恶臭掀翻,
       我在思虑中奋起抗击梦的活动;我将乘雁而去,在早晨淡淡的气味中!……
       ——唉!当星星夜巡至侍女们居住的街区,我们可曾
       知道无数崭新的长矛早已在大漠追逐夏日的盐粒?“黎明,你们讲起……”死海岸边的洗礼!
       在浩大的季节赤身而睡的人们从大地上成群而起——成群而起,并齐声喊出
       这世界多荒诞!……老人在昏黄的灯下揉着眼皮;女人抚弄起指甲;  而那匹粘乎乎的马驹把它长着胡须的下巴伸到孩子手中,这孩子还想不到去戳瞎它一只眼睛……
        “孤独!我没有命任何人整装待发……我将离开那里,一旦我愿意……”——于是外乡人
       以他的新思想为武装,在默默的征途中又赢得了一些支持者:他噙着眼涎,
       身上不再具有人的实体。大地乘自己带翅的种籽,就象诗人凭自己的话语,游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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