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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統文化精神與中國近現代南洋書寫

发布: 2017-3-30 16:38 | 作者: 陳桃霞



        大部分近現代作家都關注南洋的社會現實,體現了知識份子感時憂國的情懷。在上世紀三十年代的南洋旅行記、政論及研究論著中,同樣隱含著深切的民族憂患意識。陳達的《南洋華僑與閩粵社會》與李崇厚編譯的《大南洋論》都是基於二戰世界格局的變化,南洋在這一歷史情勢下的地位,南洋及其華僑與西方殖民者、日本侵略者之間的關係等現實進行思考。鄭健廬的《南洋三月記》對南洋各島的概況、生活習俗、物產等作了較為客觀的展示。也是基於在國內難以為繼的情況下,將物產豐饒、民風淳樸的南洋作為國人移居的一個處所所展開的思考。
        中國“數千年之遺傳,植根深厚”,它與南洋在地域空間,語言、文化與宗教傳統都有顯見的差異,二者同樣共用許多文化和社會理念,更遑論它們在近代以來與中國相似的歷史境遇了。“在過去的歲月裡,同樣的對天道的依賴、同樣的傳統倫理、相似的社會理念塑造了這兩個文明。” 南洋讓後繼者心嚮往之的有它對傳統的堅守。近現代下南洋的知識份子很少對南洋表示出不適感。南洋處處保留著中華文明的痕跡,這對在東、西洋感受到西方文明的強大威力的中國知識份子而言,南洋無疑保留了更大的個人空間。其中主要是對“中國”的堅守,即“攜帶了濃郁的中華性(文化意義上的Chineseness)和強烈的中國性(政治認同意義上的Chineseness)” 。下南洋的知識份子多在內心裡認同中國,這種“僑居”意識使部分南洋書寫並不具有“本土性”,或者說不具備太多的異域文本的特徵。這以南來作家胡愈之、巴人、夏衍等作家的政論、雜文最為突出。“本邦意識”使他們在對南洋進行國族書寫時,常常將南洋的歷史命運與祖國的歷史命運緊密結合起來,通過南洋多災多難的社會現實來抒發他們對自由、民主、平等、進步的嚮往和追求。
        總之,近代以來的中國在血雨腥風的時代浪潮中開始了艱難的現代性進程。知識份子先是在驟然而至的現代化進程中經受傳統文化斷裂的苦痛,隨之在動盪不安的政局與硝煙密佈的戰火中顛沛流離,其精神家園始終處於破裂與重建的迷局中。由是,南洋濃厚的佛禪氛圍契合了一部分士子的特別心境;其淳樸、自然、單純的人事之景與獨特的物產風物、奇風異俗激發了近現代知識份子探奇訪幽的心理旨趣。這些書寫少了東、西洋書寫的現代性焦慮,表現了20世紀中國在與世界交融的過程中,知識份子如何認識世界、如何認識自身以及如何認識傳統的問題。但無論如何,知識份子對南洋的書寫、打量從未放棄其啟蒙視野。20世紀是一個大動盪的時代,作為20世紀中國文學的一部分,南洋書寫也顯示了近現代文學在“言志”與“載道”之間的左支右絀。不少南洋文本面臨著傳統與現代、政治與藝術、社會與個人、審美與思想等的錯位,這是我們在面對這一書寫現象時不得不正視的現實。
        陳桃霞 武漢商學院專任助理教授。
        
        注释
        周曉明:《引言》,見周曉明:《多源與多元:從中國留學族到新月派》,第2頁,華中師範大學出版社,2001年。
        〔美〕費正清編,中國社會科學院歷史研究所編譯室譯:《劍橋中國晚清史1800—1911年(上卷)》,第4頁,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93年。
        高嘉謙:《時間與詩的流亡:乙未時期漢文學的離散現代性》,王德威,季進主編:《文學行旅與世界想像》,第3-4頁,江蘇教育出版社,2007年。
        許紀霖、陳凱達主編:《中國現代化史•第1卷》,第3頁,上海三聯書店,1995年。
        聞一多:《留美通信》,《清華週刊》,第251期。
        聞一多:《莊子》,《新月》第2卷第9期,1929年11月10日。
        〔美〕費正清編,中國社會科學院歷史研究所編譯室譯:《劍橋中國晚清史1800—1911年(下卷)》,第323-324頁,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93年。
        〔美〕費正清編,中國社會科學院歷史研究所編譯室譯:《劍橋中國晚清史1800—1911年(下卷)》,第323-324頁,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93
        “隨筆”這種文體,起源於唐朝,多屬逸事奇聞,間或也插入唐宋作家創始的一種非正式的文學評論形式——詩話,將兩個基本特徵結合了起來,其中既有個人經歷和觀感的記載,也有關於中外古今詩歌的評論。
         梁啟超:《清代學術概論》,參見梁啟超:《梁啟超史學論著四種》,第94-95頁,嶽麓書社,1985年。
        葉朗主編:《現代美學體系》,第92頁,北京大學出版社,1988年。
        參見張衛中:《新時期小說的流變與中國傳統文化》,第4-5頁,學林出版社,2000年。
        李澤厚:《中國古代思想史論》,第171頁,天津社會科學出版社,2003年。
        李春青:《道家美學與魏晉文化》,第56頁,中國電影出版社,2008年。
        劉劍梅:《莊子的現代命運》,第12頁,商務印書館,2012年。
        余英時:《士與中國文化》,第77-78頁,上海人民出版社,1987年。
        林楓:《相知十四載 魂牽四十年》,高迅瑩編:《永遠的紀念——高雲覽和<小城春秋>紀念集》,第11-13頁,鷺江出版社,1996年。
        引自趙新林,張國龍:《西南聯大:戰火的洗禮》,第134頁,上海教育出版社,2000年。
        徐複觀:《心的文化》,見徐複觀:《中國人文精神之闡揚——徐複觀新儒學論著輯要》,第113頁,中國廣播電視出版社,1996年。
        〔美〕弗雷德里克•詹姆森:《處於跨國資本主義時代中的第三世界文學》,見張京媛主編:《新歷史主義與文學批評》,第234-235頁,北京大學出版社,1993年。
        康有為:《<人境廬詩草>序》,見(清)黃遵憲著,鐘賢培等選注:《黃遵憲詩選》第460頁,廣東人民出版社,1994年。
        康有為著,上海市文物保管委員會編:《列國遊記——康有為遺稿》,第2頁,上海人民出版社,1995年。
        謝冕:《1898:百年憂患》,第10頁,山東教育出版社,1998年。
        高嘉謙:《時間與詩的流亡:乙未時期漢文學的離散現代性》,見王德威,季進主編:《文學行旅與世界想像》,第8頁,江蘇教育出版社,2007年。
        引自方愛武,吳秀明:《文學的中國想像與跨越——跨文化語境下的“中國形象”塑造及傳播》,吳秀明主編:《文化轉型與百年文學“中國形象”塑造》,第9頁,浙江工商大學出版社,2011年。
        〔印〕師覺月著,姜景奎等譯:《印度與中國:千年文化關係》,第147頁,北京大學出版社,2014年。
        朱崇科:《考古文學“南洋”:新馬華文文學與本土性》,第35-36頁,上海三聯書店,2008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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