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笛安:流行写作和历史写作的摆渡人

发布: 2015-1-29 16:05 | 作者: 于一爽



        凤凰网文化:这句话还是很安慰人的?
        笛安:不,我觉得是挺残酷的事,肯定有限,但是有的人天生的有限过有的人一辈子用的,一辈子都没有,这都没有办法,这个挺残酷的,当时我年轻一点的时候不信这些的。
        凤凰网文化:其实随着不断的成熟可能会诚惶诚恐,为什么我生在这种家庭,为什么我有这样的父母,我凭什么得到这一切,其实更谨慎了?
        笛安:其实我没想过我凭什么得到这一切,但是我觉得这点上可能是我不好的地方,我没有想到。
        凤凰网文化:其实你得到很多压力是别人承受不来的?
        笛安:我没想到凭什么得到这些,只不过我曾经觉得写作确实是,像我刚才说它是我生命全部的骄傲,就是全部的,真的,不用加之一,就是曾经全部的骄傲,后来慢慢慢慢,我觉得生活最终教会我说。
        凤凰网文化:其实这句话可能50年代有人会记,生活教会你什么?
        笛安:对,生活最终会教会你,其实并不是全部的。
        凤凰网文化:但总是似乎觉得,没有个人表达的生活,当然它也是愉快的,我知道比如说你写东西,可能你有一个表妹,她只是生孩子了,她不写东西了,她只是上下班,她也不写东西,这样够吗?
        笛安:这样我觉得是,肯定人生要不停的休息,我承认我做不到,我做不了朝九晚五,贤妻良母,我做不到,这个确实我觉得每个人的角色不同。
        凤凰网文化:给自己下了死论了。
        笛安:我12、13岁的时候就知道,我不会朝九晚五,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当时我就知道我不会的,后来我觉得这个东西,但是怎么讲呢,当我不觉得写作是全部的 生命意义之所在的时候,开始在说服自己,就慢慢慢慢的,就好像这个东西是上帝给你的一个礼物,就是这个礼盒,一直抱在怀里,晚上藏在被子里,我谁都不让谁碰,因为我知道,我有了这个礼物,我知道自己是不同的。我觉得现在到了一个阶段,就是我要学习一件事,就是这个礼物有一天会失去它,我像往来一样把它抱在被子里,天亮的时候发现它不见了,你必然要面对这样的东西,这个过程,有一天你睁开眼睛发现它没有了,但那个时候,我之所以说它生命的全部所在,就是到那个时候我也得好好的生活。
        凤凰网文化:对,我觉得这个心理建设是对的?
        笛安:我就觉得当你开始做这种心理建设的时候,是不是说明你开始老了,我不知道。
        
        宗教让我知道自我实现并不是人生唯一重要的事
        
        凤凰网文化:我觉得首先会让你变的更松驰,松驰最不是一件坏事,但是会不会觉得,有时候有一点点沮丧,这种沮丧可能无法变成一种足够的动力,因为我总是觉得写东西需要足够的动力,需要足够的说服自己。
        笛安:我有啊,这个我一直有,只不过就是说思维的心理建设,就是那个时候我记得,我不是跟你讲了吗,我是在那几年,就是觉得好像内心最不好的时候去受过洗, 有的时候我去做礼拜就会想,如果有一天我写不出来了,我去干什么,我就到这个教堂来,给这些小朋友们,因为小孩子,爸爸妈妈去做礼拜,小孩子有主日学,在旁边教堂的活动房里面,小孩子们4岁以上才可以来,然后一边背着一个小书包,拿着一本小《圣经》很可爱,就绕着圈子听故事,就是给他们去讲上帝创始这些故事,我是一个说了一辈子故事的人,当写不好的时候,我给这些孩子去讲故事。
        凤凰网文化:小时候谁给你讲故事?
        笛安:妈妈。然后我一定讲的比他们好,那一瞬间我想过这个问题,如果有一天我真的再也不写了,我觉得可能这个东西上面,信仰会帮助你一点,觉得人生真正的意义,因为我觉得圣经真的是在教我,人生最重要的意义不是说你自己实现了什么东西,当然我认为这个价值观可能有人不认同,至少我觉得圣经在教我,自我实现并不是人生最重要的事,人生最重要的事最终还是在于去奉献。
        凤凰网文化:我觉得想通了这些东西?
        笛安:我做不到,但是我开始有了另外一个维度去做标准。
        凤凰网文化:其实它对你的作品也是,它是有效的,有益的?
        笛安:我认为也许会有益,但需要漫长的岁月。
        凤凰网文化:都是你了,其实有很多作家,当然我不想用女作家这个词了。
        笛安:我也不喜欢。
        凤凰网文化:觉得有一个性别设定,他写了所有人其实还是他自己,但是一个人自恋也没有问题,不管是出于他缺乏安全感还是什么,但是你有了这种想法之后,其实你的作品更开阔了。
        笛安:我希望如此,而且还有确实也觉得,就像你刚才讲的,你真的朝九晚五,贤妻良母,不再表达了,你觉得够吗,但是我现在觉得肯定不够,但是我现在发现写作这个东西,至少你不能向少年时那样,永远追求于表达,写作的任务真的,其实到现在我觉得对我来说已经不是表达自己了,因为自我没什么的,自我真的就是在很多东西面前,自我真的不值一提,稀松平常的东西,首先你没那么卓越,你就算很卓越又怎么样,你的生命也就这么几十年,所以真的自我没有那么好,我觉得一个人要是写作写到50岁、60岁,还觉得表达自我特别重要,我觉得当然也很好。
        凤凰网文化:你们都自由?
        笛安:我觉得这很遗憾,所以没有必要那么关注我这回事儿,我觉得这个时候我的作品在改变,当然了每个人的写作都是以自我为中心,我曾经写过一条微博,我当时还蛮得以这句话的,就是灵光突现,但是每个人的写作都是以自己为圆心然后画一个圆,但是有的时候这个圆的半径如果足够大,足够大的时候,那个圆心就那个自我,它就是一个小点,就完全忽略不计了,你少年的时候那个圆就是,你那个圆心就是圆规在纸上扎出来的洞,你觉得非常的醒目,一目了然,那个伤口也在那里,精采的东西也写在那里,但现在就觉得不是这么回事儿了,觉得那个圆应该是在一个海面上,所以你那个字也被淹没在这个海里边,就无所谓了。
        
        这个世界上非常多的人没有爱过
        
        凤凰网文化:我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爱情,但是我相信也有为数不少的人可能没有爱过,或者有为数不少的人。
        笛安:非常多的人没有爱过。
        凤凰网文化:他就是不能理解,我觉得就像你说的,很多人没有那么多运气一样,他一生就是枯燥的,当然这么说可能太刻薄了,但是我觉得这是现实,你就是一个感受上很丰富的人,很多人就是没有,没有的话反而活的轻松。
        笛安:我觉得那样没有什么不好,能轻松的活有什么不好,这个真的没有什么不好,我相信每个生命都有自己的任务,这个是我相信的,轻松的活着非常好。
        凤凰网文化:就是组成这个世界,这就是他的任务。
        笛安:我现在梦寐以求的就是觉得,我要是能有一天是一个活的很轻松的人多好,真的没有什么不好,这个人如果连小说都不需要看,那就更好了,快乐有很多种,你凭什么认为,就因为你是写小说的,你就认为只有看小说的人才配快乐,我觉得那就该吃药了对不对。
        凤凰网文化:很多人需要吃药。
        笛安:可能吧。
        我不喜欢别人强调女作家 并不是要泯灭女性特质
        凤凰网文化:其实比如说《南方有令秧》里面,里面有很多很具体的东西,比如说为什么婆婆一直在吃药,而且又没有疯子,为什么在那个时候要断臂,为什么要有死亡,因为我觉得你是学社会学的,或者我完全抛弃掉阅读的愉快来说,我认为你会不会有一些社会学的知识,你赋予了它某种隐喻,或者你擅长在这里面做这些生离死别的设置吗。
        笛安:是这样,婆婆是疯子这个事情实际上是这样的,我当时就是写到那灵机一动,真的,我就是因为写一个明白的大家长,这个很难,就觉得你还不如写成一个疯子,这样还有点意思,还有我就是觉得。
        凤凰网文化:就是传统的婆媳关系了?
        笛安:对,我就觉得没有意思了,你就学着《红楼梦》去写一个老太太,这就没有意思了,就觉得《红楼梦》都写那么好了,我就觉得是这样,而且还有当时我有一点点想要有点哥特的东西,曾经啊,我在写到第二章的时候,脑子锈掉了,因为当时在法国。
        凤凰网文化:明朝的哥特。
        笛安:就是那一章,当时就写那个老夫人发疯病,那一节的时候我在法国,是去年在南萨的时候,那天开玩笑,大家回到酒店以后,我们公司的几个作者,回到酒店以后,我说我今天晚上回去赶稿,然后他们就说你困不困,多累,当时是这样的,大家在开玩笑,就灵机一动,我当时就想着有哥特一点的东西,就像呼啸山庄,就是那种感觉,这个大宅里,老宅子有一个老女人是一个疯子,这个东西就觉得还比较有吸引人的地方,它有一种幽暗的地方,本身这个小说的基调,其实一开始,我觉得一个少女进了非常幽暗的环境里面,但是后来我终究不太擅长这些,老夫人有点尴尬自己在那边疯着,然后安静的成为了一个疯子,所以没有想过那么多。
        凤凰网文化:你有不满意吗,比如说有大的设置上,或者你现在没有不满意,因为它刚刚新鲜的出来,可能过两年你对令秧的理解变了,当然这个也不能假设?
        笛安:也一定会,你要问我现在有什么不满意的话,我其实能希望,我曾经希望它能更丰富,就是这个文本里面,它能有一个更广阔的世界,但是它有一个限制,就是说我觉得,首先一个还是我自己,对当时搜集资料的时候,关注度有一个侧重点,这个是一个,还有一点就是说,它确实因为女主角,一个深宅大院的女人,她跟外部世界发生一个联系,或者两条线要并行,这就有点难,对于写作上有一个难度,当然是我自己能力的问题,我没有做好,如果做好了。
        凤凰网文化:写作的这种瞬间很多是吧,就是我想到了,但是无论如何都达不到?
        笛安:对,这当然有,当然有,你知道你做不到,我现在就不跟自己较劲了,就是要留着它,也许有一天我会解决的,现在还不行,其实要说如果把男主角谢的生活写得再复杂一点,那字数就会更多,再丰富一点,再有一条线,作为一个男人,他要跟社会的方方面面去打交道,他作为一个落魄文人,这些东西如果能多一点,我觉得也许会更有意思,但是当时也确实,这个史料上确实攒的也不够,然后还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也就是说确实字数太多了,那个时候word统计出来已经18万 了。
        凤凰网文化:现在这个规模它其实已经可以结束了,因为你说的不断的丰富,每个人物都还可以再丰富。
        笛安:不一样,我觉得它对于这个宅子里的东西已经够了,但是宅子外面的世界还有点少,这是我自己知道的,我不会去避讳谈我自己认为还有什么问题,但是就宅子外边的世界,到底要怎么样的用一条线去贯穿好,跟这个宅子里面做一个对照,我试过了,比如说最后少爷去东林党了,但是这个都不是正面的描写,我觉得这一条线如果能处理的更好,这个小说含义会更丰富。
        凤凰网文化:我觉得好酷啊,你坐在对面跟我讲他去了东林党,当然我知道你不是一个女性作家了,但是很刀光剑影,满足野心,满足虚荣心,因为好像似乎放到一个历史题材里,它就具有了历史的光度和深度一样。
        笛安:对,这是一个题材上的便利。
        凤凰网文化:觉得自己变的更大气了。
        笛安:我一直没觉得我自己小气。
        凤凰网文化:一看还是一个女人写的历史题材。
        笛安:对,当然这个没有办法,我不是说我所谓的,我觉得不喜欢别人怎么强调女作家,并不是说我要泯灭所有的女性特质,那个很蠢的。
        凤凰网文化:女性特质还是很好的。
        笛安:女性特质是非常美的东西,为什么不呢?我觉得这个是两回事儿,我只是觉得很多人在讲女作家的时候有一种鄙意,反正是个女的,写一写就好了。
        凤凰网文化:你的腿长就好了?
        笛安:就写小情小爱,爱情故事非常好啊,就是女人该做的,我是反对这个东西的。
        凤凰网文化:虽然你这里还是有很多只有女性才有的思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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