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笛安:流行写作和历史写作的摆渡人

发布: 2015-1-29 16:05 | 作者: 于一爽



        很多人一生都没有自我实现 成全自己是种运气
        
        凤凰网文化:有意思,比如说网友没有看过这些书,当然我知道你个人可能会想过很多宣传,像应肖接富的故事,但是首先是我想问,这个宣传书太多之后,你会不会 觉得把你的故事给简单化了,当然你是一个和职业,很商业的人也没有问题,但是如果让你换一种表达,《南方有令秧》到底是一个什么故事,你怎么去解释?
        笛安:我觉得其实是讲了一个女人怎么自我成全。
        凤凰网文化:或者我再咬文嚼字一点,成全是什么?
        笛安:就是《霸王别姬》里有一句台词,就是师傅也跟程蝶衣说,程蝶衣后来也跟他的徒弟说,做人得自己成全自己,就是这个意思,我不知道,你要再具体的解释,可能我觉得你必须要表述的话,也许是自己有一个必须要实现的东西,自己有一个自我。
        凤凰网文化:每个人与生俱来带来这种东西吗?
        笛安:不是每个人,至少令秧有。
        凤凰网文化:你是有运气的那个人,或者说令秧是有运气的那个人?
        笛安:对,我觉得是这样,我觉得令秧身上有一种,我个人觉得她虽然一个活在那个年代的女人,但是她碰巧有了一种,她还是有一种,我这一生好像有一个要去实现 的事情,她碰巧还是有这么一种诉求,对于她来讲,她的悲哀就在于此,她生的太早了,在400多年前的中国,她生的太早了,她唯一的机会也只能是拿贞洁牌 坊。当然了如果她老公没有死那么早,也许她能学习怎么去做一个,这么大家族的主妇,她也像王熙凤一样的那种,其实她不太适合,她总归来说还是一个普通女 人。
        凤凰网文化:你觉得原来的作品中主人公,可能比她更有优越感?
        笛安:对,就是这个词,至少曾经吧。
        凤凰网文化:你觉得这个优越感可能来源于一个大的环境对你的期待,还是当时的笛安就是那样。
        笛安:那个时候的笛安就是这样的,因为年轻然后无知。
        凤凰网文化:达不到的东西,你要在作品中达到?
        笛安:年轻的时候我就觉得,当时曾经有一个。
        我年轻的时候以为自己配得上所得到的一切
        凤凰网文化:你有一句话我很喜欢,甚至很被打动,虽然她可能太漂亮了,可能漂亮是不好的。
        笛安:为什么漂亮是不好的?
        凤凰网文化:我原来小时候不懂,这个雕塑很美,只是胳膊太美了,为什么要砍掉,觉得好做作,好虚张声势,但是我后来想它可能就是不适合的,就是你说的那句话,年轻的时候以为自己配得上得到的一切。
        笛安:我觉得就是10年前,比方说那个时候我去写小说的时候,我其实想要写的是一个,我就很坦白的讲,因为曾经因为我有过一个小说,女主人公是一个大美女, 但是一个刑事案件里被硫酸毁了容,我就在写,整个小说就在写这个女人,毁了容以后她还是一个根深蒂固的美女意识在她的精神里边,在指导她所有的行动,我曾 经迷恋的是这样的东西,因为我到现在也不觉得这有错,但当时我其实认识另一个姑娘就跟我说。
        凤凰网文化:写的是人的脆弱?
        笛安:也不是,那个姑娘当时就跟我说,你为什么总是对所谓的天赋这么痴迷,你为什么总是喜欢写那种,就像你说的那种优越感,为什么你有根深蒂固的这种东西, 但是后来我觉得,当时其实这句话触动到我了,不然我不可能这么多年还记得,我也在问自己这个问题,为什么?可能是人天然对很多东西有一种迷恋,你想小女生 为什么爱看偶像剧。
        凤凰网文化:我描写一个人的颓废,他的颓废也是一种优越。
        笛安:而且偶像剧里有一个要素,偶像剧的男女主角,如果是非灰姑娘的偶像剧,如果是公主,偶像剧男女主角一定有一个,首先长得得好看,然后其次好像家世很好,这样听着很俗的东西,其实讲了一件什么事儿,就是他与生俱来拥有的多,所谓的偶像剧就是人总是有一个心理需求,我要一个,看到一个比我更好的生命,一个生命体,就是这个生命体就是比我更好,比我完美,这是一种人类的基本心理需求,虽然我一直拉不下架子去写偶像剧,但其实心理是类似的。
        凤凰网文化:现在如果你认为你在曾经的某些作品中,它就是偶像定位,你也觉得不委屈呢?
        笛安:我那个时候,当然我看到不愿意承认。
        凤凰网文化:你觉得你还是跟那些人有区别的?
        笛安:对。
        凤凰网文化:因为你是在之后发过东西的人。
        笛安:好吧,当时我会觉得,还有年轻的时候,你的确有一种骄傲,那个时候我自己相信自己与众不同,你说这挺可怕的,但我那个时候真的相信。
        凤凰网文化:是一瞬间结束的吗?
        笛安:我是真的相信我与众不同,曾经,就是在10年前的时候,所以我觉得这些都是原因,那个时候的我,可能不会写令秧这样的主人公。
        凤凰网文化:相信自己与众不同的感觉挺好的。
        笛安:曾经。
        凤凰网文化:而且你如果可以相信这么久,你在这个过程中可能被鼓励过,不管这种鼓励来自于哪?
        笛安:对,肯定是被鼓励过的,但是后来有一天,就像你问我什么时候结束的,我就说不好说什么时候结束,我觉得是因为我后来,包括写作会遇上特别大的痛苦,就在那个过程中我就知道,其实我没有自己以为的那么有才华,这是真的。
        凤凰网文化:可能也轻松了是吧?
        笛安:我觉得突然有一天想通了没有什么,可能我没有我自己曾经认为的那么有才华,至今我也相信,我当然不可能说自己没有才华。
        凤凰网文化:你是有的。
        笛安:真的没有自己曾经以为的那么多,我当时进入到了一个怎么讲呢,我很难去跟别人解释,但是我自己写东西写的特别痛苦,真的,就是这个过程,我那个时候写作对我来讲,我不敢承认这个,当然但是已经快乐越来越少,越来越少。
        凤凰网文化:其实可能真的讲的话很难有人去理解,这种痛苦来自于哪,比如说很多女作家最开始写作,她是有一个个人体验,好像我个人体验变弱的时候匮乏,或者不短的写个人体验,她枯燥,还是一些很具体的,技术上面无法突破。
        笛安:我曾经有一点,我从来不会怀疑,我认为我的小说,我曾经,我觉得我写的东西,我认为它是好的,曾经我会这么认为,但是后来我不这么想了。
        凤凰网文化:可以说不愿意看那些了吗?
        笛安:偶尔看看片段也还是蛮有意思的,但是我会脸红,并不是说写的多烂,但是我觉得必然的,你的起点肯定就是这样,不是这个意思,就是说觉得当时还是有一种,特别让今天的自己难以面对的火热,就是那种滚烫滚烫的东西,我今天再去看,我会觉得有点难为情。
        
        写作《南音》是为了在“求败”基础上建立新东西
        
        凤凰网文化:我觉得挺好的,一定要留着,因为你等一个东西足够完美,你自己足够想通,你可能一生都不要写一部作品了。
        笛安:怎么讲,我觉得后来我,我可以这么说吧,当时那个阶段我就会觉得,我自己已经不觉得自己写的东西好了,但是我自己当时难以去总结,什么样的小说是好小说。
        凤凰网文化:虽然你会看很多?
        笛安:实际上你的审美能力已经在提高,但是你的能力没有跟着你的审美一起进步,其实是这样的,而且原有的这个体系在瓦解,原有的评判体系整个在瓦解,但是新 的还没有建立,所以我当时在我写《南音》的时候,我当时就想好了一件事,《南音》这本书最终到底好不好我不管,销量好不好我也不管,别人说我也不管,这本书我就是为了求赢,求败,只有这样,就是把旧有的东西全部砸碎了以后,我觉得新的东西才有可能建立,这是一个笨办法,但是我觉得可能有一些时候,人是必须要去鸡蛋碰石头的,我就是人生总是有那么一些瞬间,让你没办法去走捷径,是这个过程非常非常的痛苦,我不知道最终会不会留下这段话。
        凤凰网文化:你是对自己有要求的人?
        笛安:我就是在那几年,在这个过程中我去的。
        凤凰网文化:总给人感觉,笛安就是在风口浪尖的几年?
        笛安:对,因为《西决》毕竟改变了我的命运,而且还有一个外部的压力,就是我需要去学着怎么做笛安,就是曾经我不需要担心这个问题,但是那几年我一面心里再有一个巨大的质疑,然后我又要去学着怎么去做那个很得体的,别人眼里的《龙城三部曲》的作者。
        凤凰网文化:对,因为你要专业?
        笛安:对,因为这个不是我一个人的事儿,我觉得狮子座的人,在这方面有莫名其妙的责任感,这不是我一个人的事儿,很多人都在为了这个我东西工作,大家都在努力,这不是我一个人的问题,就是在这种东西里边,我觉得苦也就苦在那里,全部得是内心的问题,外部看来觉得那是我最好的时候,最好几年,所以去年《龙城三部曲》写完,我写令秧的过程,肯定是在沉寂在消失,然后就有很多读者说你干什么去了,其实那个时候我反到过的是很自在的时候,因为当时我觉得,我在逐渐的从那个瓶颈里边走出来。
        凤凰网文化:对,不要别人期待你了。
        笛安:这个跟别人的期待,其实关系都不大,最关键的问题还是我觉得,我开始去在进一步的,在那个废墟的基础上重建一些东西。
        凤凰网文化:虽然你也知道可能过一年两年或者多少年,你对现在的笛安也会厌恶?
        笛安:对,一定会,我觉得一定要有这个过程。
        凤凰网文化:但是你已经有方法了。
        笛安:你进步,因为我现在这么说,我觉得可能也许这个话听起来好像有点神经,但是是这样的,我觉得现在我已经学会了一件事,觉得写作并不是生命全部的意义所 在,所以当有一天如果我开始厌恶我今天写的东西,我开始讨厌我今天的所有作品,我会用另外的一种态度去面对,因为这个是生活会告诉我的,最终会教你会,其实曾经我觉得,人只有在极为年轻的时候才会说,我的梦想就是我的全部。
        凤凰网文化:它是事业?
        笛安:对,我的梦想就是我的全部。
        凤凰网文化:这就和立贞洁牌坊一样,我觉得人很有限,你总是希望白纸黑字留下来,虽然现在追求的是这样,100年后还有人会看吗,也可能没有,但是它还是一个野心?
        笛安:我不关心100年,只不过我觉得,写小说就是我唯一会做的事儿,这个是真的,就是因为我曾经少女时代非常的自卑跟封闭的一个小女孩,所以我觉得,我好 不容易抓住了一样我会做,我擅长并且有人在期待我的事情,我觉得曾经我把写作,首先是内心的需求,当然是内心的需求,我要去创造点什么,其次它是我自由骄傲的所在。
        凤凰网文化:其实你还是有优越的条件,你还是运气好,很多人也自闭,也羞涩,也会写作,也会表达,没你写的好,但是没有人对他有期待,他只能自己在不断的去摸索。
        笛安:是我运气好,也许是因为,可以这样说,我比较早的时候有了好运气,它就变成了我生命全部的骄傲。
        凤凰网文化:你觉得一生的运气是有限的吗?
        笛安:是有限的,但是每个人和每个人真正天生用的量真正不一样,这点上我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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