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是一個很抽象的,哲學性的詞,我們只能截取一小片風景,表達自己的「人生觀」。我們都是一幅一幅的風景,從來就沒有被割裂,但每個人的「風景」不一樣。
正偉的「人生」又呈現怎樣的風景呢?
我不走了
山還是向我走來
我向山呼叫
它應我微弱的回聲
我轉向夜色吶喊
黑夜回應我深沈的寂靜
劉正偉的這首六行詩〈人生〉,展現的是一種睿智、從容和深沉。像「人生」這樣龐雜的內容,很不容易寫好,無論你從哪個角度切入,都不能概括人生的全貌,只是人生中的點點滴滴。
「我不走了
山還是向我走來」
人生意味著你不斷的行走,直到你走不動,累了,就會停下腳步。但人生並不因此停頓,「山」是一個龐然大物,用來比喻人生也是恰當的。即使你不走,山還是會向你走來,你避無可避,只能硬著頭皮迎接山的重壓,說來有點無奈。
「我向山呼叫
它應我微弱的回聲」
詩人有點「天真」,他想叫山停止「舞步」,讓他喘一口氣。然而,山回應的是「微弱的回聲」。當然,人生不是山,不會回應詩人的「抗議」。那「微弱的回聲」是一種幻覺,或許能給詩人一點額外的安撫,但這不夠,人生是那麼的高壓,處處都設下圍欄。
詩人不願沉淪在「山」的重壓裡,但又無能為力,只好「轉向夜色吶喊」。人生到了「夜色」這個階段,已是垂暮了。「黑夜回應我深沈的寂靜」,黑夜是最後的審判,儘管詩人懷著滿腔的焦慮呐喊,但黑夜一如既往,以其磅礴的「深沈的寂靜」回應詩人。
別再掙扎、呼叫了,一點用處都沒有,你還是同著夜色一樣,保持「深沈的寂靜」,你的靈魂才能得到安撫。
無疑,這是一首哲學命題的詩,但詩人不在探討什麼是人生這麼嚴肅的主題,他只是以一種靈魂的呼叫的方式,沉重地勾勒出人生的不可抗拒的重壓,無情而疏離,讓我們在讀詩的同時,感受那種如山似的「深沈的寂靜」。
而這,其實是人生最圓滿的應對方式。捨棄自身的渺小和抗爭,我們跟山一樣偉岸;山的偉岸如同深沈的寂靜的夜色;我們是夜色的一部分,何懼山的重壓。
===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