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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改初心——朱赤访录

发布: 2016-6-16 15:51 | 作者: 黑光



        黑光:你是由于什么样的机缘开始诗歌写作的?最初喜欢的诗人有哪些?为什么?
        朱赤:首先,我非常感谢黑光先生对我创作的关注,很感荣耀与意外。这在一些刊物与网坛频频追逐于利益链条或圈子拼挡的当下,无疑是个难于置信的出彩!
        细细追索,我爱好诗歌应是从童年就开始了,我在回答鞍山师范学院采访时也曾说过类似的原由:(以下黑体字均为当时的采访回答)“幼年时我家有许多藏书,我刚认识几个字的时候,就半懂不懂的读了一些书。像冰心的《寄小读者》《唐诗》、《宋词》和一些杂志:《东南风》《宇宙风》等。小学六年时就稀里糊涂的看完了《石头记》《水浒》《荡寇志》《荒江女侠》。也读了父亲以一苇的笔名发表在某本杂志上的散文诗。现在还记得几句:“午夜的雨在凄啕,如少妇哭泣于深闺……”。
        遗传基因与家庭环境熏陶,应是这两个缘由吧。”但要说为何一直的专注于现代诗歌,它应是和我个人特定的经历有关。
        1980年春,我一夜间恢复了原本应有的国家干部身份,并批准转入公安籍。换上了蓝色警服,虽然已年届半百,但对文学艺术的一往深情丝毫未改。限于工作性质,放又放不下,拿起来又费周折。在接连写了几个话剧剧本和几个电视剧以后,感到要把他们都搬上舞台、荧屏,必得自己周旋,想到不如重操旧业:写诗。因为那可以随时随地操作,不受太多的时空制约。尤其,当时的朦胧诗在百废待兴的文学领域的崛起,几乎一夜席卷了半个中国,敏感的我,身受这样大潮的洗礼,必然触动了埋在心底的文学神经。就开始了与缪斯续缘的日日夜夜,延续至今。
        细想起来,应说是我受北岛、舒婷、梁小斌、江河、顾城……等所有的朦胧诗的影响是较大的。后来,雷抒雁的《小草在歌唱》曾给了我以极大的震憾,也大大激发了我的创作潜能。
            
        黑光:在你的写作经历中,哪些诗的写作对你有转折意义?
        朱赤:这个问题我有些一时难以准确回答。似乎,我是在文革后中国新文艺振兴的一股诗的浪潮推动下乘风鼓桨的。在我记忆中北岛的《回答》王久辛的《狂雪》雷抒雁的《小草在歌唱》吉狄马加诗集、叶延滨、牛汉、流沙河、艾青、郭小川、李瑛、闻捷、张永枚、曾卓、木斧、邵燕祥……这些老一辈诗人的诗作都曾给了我较多的创作启示。笔下也就此渐渐沉入了些。也就此理解了诗歌的内在要求与她独具的道义力量。
        
        黑光:你的诗歌关键词或主题是什么?与评论家的发现和概括有没有差异?
        朱赤:我曾经尝试着以各种题材与语言、风格,书写我所感受的爱恋与憎恶。
        关键词或主题:人性的推崇与张扬、使命与道义的支撑,对生活的热爱与渴望、对光明与正义的期盼、喜忧情绪的宣泄。
        差异在于:我以为评论一个诗人的作品,首先应了解这个诗人。浮于就诗论诗的评论,许会一厢情愿地失予肤浅与偏狭。实际上我有些诗歌内涵藏的较深。如刊发在2000年十月号《中国诗人》的抒情诗《初雨》,这应是我的一首有代表意义的八十余行诗。亦有人以为我仅仅是写了季节的转换与感觉,而已。
        
        黑光:你如何处理创作中出现的惯性词语和表述模式?
        朱赤:生活中虽有熟能生巧之说。但诗歌创作却忌讳这样的工匠式创作。创作绝非农田里的套种。创作重在一个创字。诗贵创新。“创”是关键词。
        任何文学样式,其创作源泉是生活。惯性词语于笔下,实际上是生活匮乏的苦果,整天关起门来在家“弄诗”的人,他除了一再地重复自己,或者故弄玄虚、卖野人头,或举个流派牌子当遮羞布,戏法人人会变,唬你一个筋斗。这样的诗人,作为一个普通作者的话,当然就写不出鲜活的诗,顶多能做根诗坛搅诗棍。也许会贻害一方!
        一个人写诗的时间长了,就有可能出现一种创作的惯性,这种习以为常的惯性,实质上也是人的惰性,每个人天生就有一种潜在的惰性。为此我除了多读别人的作品来掺沙子外,也经常改用体裁与题材,如我曾写过大量的以毛驴为题材的黑色幽默诗,这些诗曾在很多国家级或省级诗刊物刊发。这是我在自控纠正自己的习惯抒情模式。或者,我选取了一些根本难以入诗的题材。如我以自己某段的生活为题材写的监狱诗《打开秘密的天窗》。
        或为了表达的能够真实可信与朴素,以口语写的悼亡妻诗集《风雨斜斜》。
        曾经,我也写过四五部诗报告的诗集。也就是把报告文学用诗来写。甚至我独创了用诗歌的体裁来写散文评论或是用诗写诗评论,如我写了《诗说朝阳散文》(发《作家天地》、《诗说辽西女性诗歌》(刊发燕都文艺)还写了八百余行的诗说辽西散文流派的散文《红土沟坎红蘑菇》(连续刊发在2012年前后的《辽西文学》)。目的是一再的打乱自己的创作模式,迫使自己不当诗匠,有所创新。
        
        黑光:你每年大概创作多少首作品?有什么样的写作计划?
        朱赤:我很相信无数量变到质变的实践出真知。所以,我几乎是随时随地留意发生在生活里的事,或看到的听到的,悟几行写几行记得我第一次随汉唐游西安。时时记下感悟。也每天都要敲敲电脑,与颈椎抗争,与脑供血不足对着干。所以可说是创作颇丰,从1982年算起的话,仅在全国各地的大小刊物刊发的,大约已达1600左右首、篇,而且我有个常年的习惯,几乎是凡发表的作品,百分之九十五以上都留有样刊、样报。攒到现在把这些样报样刊从地平叠起来足有我一人那么高。
        我的创作计划较多。只要上天垂怜,能再给我些时间。
        
        黑光:能否用几句话表述一下你判断一首新诗是否优秀的标准?并举例。
        朱赤:呵呵……,这是一道难答的题。常言说诗无达诂,尤其近年来,各色流派纷纷登场。赞扬者有之,贬斥者有之,获大奖者有之,遭痛骂者亦不乏。文学园区的宽松与谅解,给予百花齐放留有空间。也给那些搅诗棍式的稗草提供了潮湿的土壤。所以,现而今要想说出一首优秀诗歌的标准我实在是难以把握。但我有一个坚定的信念是风雨不移的,那就是“诗言志”和“诗歌的审美本质是抒情”的两句经典。我这样说首先就会遭到那些搅诗棍(掮客之类)的反对与嘲笑。笑骂由之吧。我过我的小日子,我写我的内心感悟。你可以涂抹个三花脸在人前变戏法,也请你容许我留有半方除草种菜的垄沟。但至少,写的诗起码要叫人看得懂,看也看不懂的文字,你写出来干嘛?要引人向美、向善。我坚信“著名诗人满天飞,著名诗歌不见踪影”的现象终将成为一抹雾霾。任何一个时代,诗歌最终要以美学的独特性和典范性才能脱颖而出。正如盛唐诗歌中,因为有了李白的自由浪漫,杜甫的深情忧患,王维的超脱超越,这样才能给人们提供精神的方向和文化的价值意义。我赞成“诗歌是一种情学” 见《文艺报》。
        如果,我们作为一个诗人,不能为给予我们这个称呼的社会与读者一丁点儿精神的话,那我们诗人还有存在的理由和脸面吗?!
        
        黑光:你认为中国当代诗歌在中国诗歌史上处于什么样的位置?
        朱赤:中国是一个诗歌大国,唐诗宋词一直是世界文学的瑰宝。近现代诗人戴望舒、徐志摩、艾青、臧克家、牛汉、曾卓、郭小川、李瑛、北岛……的许多诗歌,也被世界诗坛所认同与推崇。当代诗人也不乏精品诗歌。而当代诗歌在巍巍诗国是何等位置,实在是难以启齿。首先是一个个诗歌大奖遍地丛生。人民日报曾专人著文公开评论说诗歌“活动多诗歌少”(其中奥妙外人不知。)有的在圈内自拉自唱,哥儿们分肥弟兄们沾光。有的刚刚评出,就骂声嘘声一片。近年来的诗歌刊物年年有新创,这是好景。可是读者寥寥,也不知道刊发了哪些读者认可的作品,我无从下口贫嘴。其实,一花独放不是春。尽管有搅诗棍,但在一定程度封闭的诗坛,搅一搅也没什么不可以,不破不立么!但,一些官方刊物美其名曰创新,为之呐喊助威和误导,财政这笔钱化的也太冤了吧。
        因此,只好这样说:“在中国诗歌史上是处于热闹非常的、百花千草齐争色的、走向新的转折的进化期!当代诗歌要想真正进入人们的心灵世界,最终应该在美学上站稳脚跟,从美学意义上构建形象,确立意义,树立典范。只有这样,当代诗歌才能健康发展,诗歌也才能为人们提供新的意义和价值,起到抚慰人心、疏导人性、引领风尚的作用,从而产生更大的社会影响。”不妨再回放一下当年的朦胧诗,流传几十年至今读来,犹满口芳香!
        
        黑光:你最喜欢的古代诗人有哪几位?
        朱赤:陆游、王维、李商隐、辛弃疾、李白、李清照、杜甫……。她(他)们都是我们优秀的国宝。千年百年地代代传唱。可是现有的所谓著名诗人,又有几个百姓能记起他作品的一个标题的!?
        
        黑光:如只选择五首代表作品,迄今你最满意的是哪几首?
        朱赤:实在不好意思,不敢说什么代表作品。自己喜爱的有《水很静风也很静》
        (选入宁大学出版社出版的《中国新诗40年》编入鞍山师范学院文学院教材)。
        
        黑光:你的阅读兴趣是哪类书籍?写作之外有哪些爱好?每年有没有出游的计划?
        朱赤:凡是新近流行的诗歌和评论我都下载读一读,是为了吸收新鲜营养与信息,了解诗歌的走向。但近年来有很多文学混子,他们写不好自己的作品,深知马屁不穿帮的厚黑学,东抄西挪些所谓评论,逢情说好话。形成一股捧场文学的文风,这样的文字垃圾我一惯不看。基本上只读诗,大都是从网上复制下来的当代诗歌居多,这是因为我需从中获取一些现代诗歌动向和青春气息。写作之外爱听音乐和优雅的歌,像降央卓玛、邓丽君、王二妮、乌兰图雅的歌。烦透了那些挤眉弄眼的狂躁演唱、嘶声嚎叫。这种音乐偏好,也相应于我对诗歌审美的选择取向。
        年年计划出游,然而年年泡影。
        
        黑光:请列出十位你愿意跟踪阅读的当代诗人或作家、艺术家。
        朱赤:此提问恕我不答。
        我想好作家好诗人一定不少。我们这个时代是应该有条件出大作家和好诗人的。但常常是一条鱼腥了一锅汤。有说,好诗在民间。对此,我没有条件做更确实的调查,也就没有发言权!
        要是文学界也有个“星光大道”,可以是骡子是马在众目睽睽下亮亮翅,也许也能出萃几个!
        
        黑光:作为个人品质的内心界定方式之一,有没有你厌恶并警惕的诗人、作家与作品?
        朱赤:实实在在的接受不了那些狂炒一时的一些莫名其妙流派。就像接受不了那些庸俗的舞台表演。接受不了那些把艺术庸俗化、娱乐化、商业气的节目一样。至于把诗歌搞成莫名其妙的诗歌变种,着力叫人看的莫名奇妙实不可取。尤其他们是一些不通往社会生活、不接地气只醉心于在自己的案头制造分行者。那也许会炒作一时一地,终将会被广大读者所遗忘。
        
        黑光:你的本职工作是什么?是否喜欢这件工作?为什么?
        朱赤:我有会计师的职称。当初是职业选择了我,不是我选择了职业。
        我是一个怪人。我的写作方式有些与众不同。我经常是一眼看电视一眼读书又手里写着诗,同时并进。所以当初我一手打算盘一手写诗也就顺理成章,逻辑思维与形象思维反而会相得益彰。我想,会计工作的审慎习惯,许对我的创作也会是有益的吧。会计的专门术语,不也可融进诗里吗?记得我就在一篇诗文里写过“用会计法则的赤字冲减”这样的语言。
        当然,与诗毕竟太远的职业,也一定程度减弱了我诗思的飞翔,显示了灵气的后劲不足。但凡事都是有一利有一弊,基本上我的职业与写诗还算相安无事。
        职业与喜爱,常常存在生存与享受的矛盾。职业是饭碗;喜爱是享受人生赋予的特权。这种享受的意义,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它包含着干予生活,包含着歌颂与鞭打!这个问题因人而异,不可能划一,也没必要划一。
        
        黑光:你的出生地与你的写作风格是什么样的关系?
        朱赤:每一个作家诗人他的手笔风格与抒情方式与他的出生地以及他的生活环境,都会有着十分细密的不可更改的、千丝万缕联系。对于我,张晓峰先生(中国作协会员、一级作家)曾在一篇评论文章里这样说过:“朱赤的诗既有江南水乡的温柔,又有北方风情的粗犷”。所谓北方的粗犷,是指长达二十二年的艰苦生活(囚禁五年以及劳动十七年)。
        我原籍是江苏张家港市(原名常熟市),顾名思义应是个富庶之乡。也就是京剧《沙家浜》里唱的“鱼米乡”。潜移默化,故土的一切对我的一生究竟有哪些影响,我没想过,也说不清。
        
        黑光:推荐几位你最喜欢的作家、导演、学者、艺术家等,以及他们的作品或书籍。
        并开列“影响我的十本书”
        朱赤:影响我的十本书有普希金的《上尉的女儿》、沙士比亚十四行诗、马雅可夫斯基的《好呀》以及《红楼梦》《唐诗》《宋词》《寄小读者》《莱蒙托夫诗选》、春风文艺出版社编选的《朦胧诗选》、果戈里的《死魂灵》等。
        好像还有一位原苏联的诗人伊萨科夫斯基的抒情短诗集,也曾对我有过较大影响。
        最喜读艾青的《雪落在中国的土地上》、戴望舒的《雨巷》、马铁丁在五十年代发在中国青年报上的《致公民书》(这里,我喜爱的是那种激情,而不是它的政治效应)、雷抒雁的《小草在歌唱》、叶延滨的《干娘》、于光中的《乡愁》、王久辛的《艳戕》《狂雪》以及北岛的多篇部作品都曾影响过我的创作。尤其他在《回答》和《雨夜》中极致的语言与境界对我有极大的启发。
        俄罗斯诗人在我青少年时期曾有过较大影响,他们是:普希金、莱蒙托夫、伊萨可夫斯基、玛雅可夫斯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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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5/12/22答于朝阳无在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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