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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聚会的告别

发布: 2012-10-18 16:38 | 作者: 过士行



        金花又说:“你认真点儿,我跟你说的可是真的,明天一早可别怪我翻脸无情。”老蔫儿还是傻笑。
        夜里,老蔫儿交了公粮都睡了一会儿了,金花又把他扒拉硬了,翻身上了老蔫儿的身。老蔫儿结婚这么多日子了,还从来没在底下干过,他说:“真是妇女翻身了咋的?”金花的泪水跟雨水一样浇下来,说:“从明天起就没这事了,你想也不成!”老蔫儿让她弄得性起,说:“怎么炕席都湿了,你尿炕了?”金花说:“傻瓜,你才尿炕了。”连上边的水带下边的水,金花早成了一片水乡泽国。
        从来没这么酣畅淋漓过,老蔫儿累得跟游泳冠军一样,大口大口地喘着,真是英雄气短啊。金花叫床的声音像是让狼咬了一样,居然发出了海豚音,声震屋瓦。那声音排山倒海,穿透窗户,冲出烟囱,在茫茫雪原里回荡,引得狗吠狼嚎。估计全连都听见了。一户户的窗户亮起了灯,觉得不像是人声,才又熄灯。老蔫连忙拿起毛巾堵住了金花的嘴。他还从来没听见过金花这么叫唤过,说:“别吵了孩子。”金花“噗”地一声把毛巾吐出来,擦了擦下身,把毛巾拧干,翻身又爬了上来。这一晚,用三国里赵子龙大战长坂坡的典故,就是七进七出!老蔫儿累得没拔出来就睡着了。再说金花也不让他出来,死死攥住不撒手。
        上工的铧犁片敲响的时候,老蔫儿也没听见,以前都是吹号,因为司号员返城了,别人吹不响,才又改成敲铧犁片。他正梦见自己泡在湖水里采藕呢,拔出一节,白嫩光滑,是金花的大腿,撅一个鸡头米是金花的奶子。最后也分不清是金花的还是银花的,满湖都是白花花的。
        一个耳光把老蔫儿抽醒,金花说:“你干的好事!”孩子哇地一声哭起来。
        老蔫儿有点儿发懵:“咋地啦?”
        “咋地啦,你装啥无辜啊!我上外边跟你讲理!”说着金花就出了屋。老蔫儿赶紧找裤衩,一看连家里所有的毛巾带自己的裤衩,秋衣秋裤都都让金花给弄湿了,没容得找条新的,就听啪嚓一声,一块积酸菜压缸的大卵石砸破了窗户,幸好有钩织窗帘挡着,不然正砸在老蔫儿脑袋上。碎玻璃挂在窗帘上逛荡着,冷风呼地灌进来,孩子哭得更凶了。老关冲孩子吼道:“呆着,别动!”,然后光着屁股套上棉裤,光着膀子就出了屋。
        虽说是早春二月,北大荒还是冰天雪地,要到五月雪才能化完。冷风吹得老蔫儿打了个冷战。“回屋去!有啥话屋里说!”
        “今天出来就没打算回去,这日子没法过了!”
        家家户户把门开,男女老少涌出来看热闹。看看人聚得差不多了,金花一声怒吼:“你说!银花的肚子是不是你弄大的!”
        银花她肚子大不大老蔫儿怎么知道,围观的人轰地一声炸了窝。这可是惊天动地的新闻!原来烈女银花偷姐夫。
        老蔫儿怒了:“你胡说!我啥时候动过她?”
        金花冷笑着,她只穿了一件碎花小褂,两个奶子不知是冻得还是气的,在寒风中直抖。
        金花说:“你没动她,你跑我裆里摸什么痦子?我哪来的痦子!”
        老蔫儿更懵了:“我还纳闷儿呢,怎么他妈这痦子今儿有明儿没有的,就没个准地儿哪!”他说的是实话。所有的人都淫荡地笑了。
        老蔫儿被金花一骂,脑子像被电击了一样飞快转起来,金花没有痦子吗?他怎么记得有呢?难道说有时候是银花吗?那可坏了。他记起去年麦收,金花背着药箱跟着下了大田,他自己因为装窑没有下大田。下大田的中午饭在地里吃。装窑的中午饭在家吃。老蔫回家吃饭,一进门吓了一跳,见金花赤条条躺在炕上。老蔫说:“活儿这么累,你大中午的也不让人缓缓。”金花噗嗤一笑,一把就把他拽上了床。老蔫儿说:“大中午的怕人看见笑话。”金花说:“这窗帘从外往里看啥也看不见。我试过。”因为待会儿还得干活儿,俩人速战速决。金花匆匆走了以后,老蔫儿在炕上打个盹,又被人扒拉醒了,一睁眼,说:“你怎么又回来了?”金花也不答话,一下用嘴堵住了老蔫儿的嘴。不用说了,又是一场恶战。那天老蔫儿是有点纳闷,后进来的金花一句话都不说,有点怪怪的。莫非?
        想到这儿,老蔫儿心里有点发虚。
        不过还是有好心人过来劝架。杨铁匠说:“哎,算啦算啦,就算是那么回事,说开了也就完了,俗话说‘小姨子是姐夫的半拉屁股’。”
        这下夫妻俩都不干了。金花破口大骂:“你妈是你姨夫的半拉屁股!”张铁匠气得甩袖走了。
        老蔫儿心里很纳闷儿,这可不像是金花,怎么这么野蛮。老蔫儿说:“你俩是双伴儿,谁分得清楚。我再傻也得找个差样儿的吧?弄你跟弄她有什么区别!这个好办,咱们可以回哈尔滨三曹对案。”
        金花一句话把老蔫儿惹翻了:“上哪儿你都是个骚胡!”老蔫儿脾气好,大伙跟他开任何玩笑都可以,就是不能提狐臭这事。老蔫儿一股热血直冲脑门,一拳打在金花那恶毒的嘴上,金花一声惨叫,沾着血的白牙吐了一地。她有点吓坏了,半口牙没了。
        老蔫儿发了狂:“你她妈比谁都骚!你给吹号的吹箫!”
        还真有这事。不过没人知道。金花嘱咐过司号员,跟谁都别说。金花纳闷儿,老蔫儿是怎么知道的。那是这么回事:号兵早上起来不准尿尿,要憋足了尿练完了号才能尿尿,如果尿了,号就练不了了。结果有一天司号员发生了尿潴留,如果不及时处理,有可能发生尿中毒,一但肾衰竭就得换肾。再说前边有一个前列腺炎尿不出尿的耽误了,这回可别再那样了。没有导尿管,金花豁出去了,用嘴给嘬出来了。这事不应该有第二个人知道啊。
        有妇女就说:“嗨,弄弄乐器有啥了不起的,你也太小心眼了!”
        王木匠不干了:“你知道个啥,你昨夜里那就是吹箫!”
        “那你那玩意儿也不是乐器啊?”
        “你给我滚回去,别这儿丢人了!”
        金花哭喊着:“你这个王八蛋!”
        “我是王八这我知道,咱这孩子都不知道是谁的!”老蔫儿不知为何捅出这句,那时候还没有DNA检查这技术,出了这事还真没法查。
        “你,你,你说清楚了,这孩子是谁的?”金花喊道。
        “我哪知道,你那儿天天人不断。”
        这下连里的老娘们儿都不干了,七嘴八舌地骂开了,“她就是个骚狐狸,都浪得没治啦!”“她老勾引我们爷们儿!”“就是!我们当家的上炕喊的是她的名字!”
        金花抄起鸡窝上的镰刀头就甩了过来,正中老蔫儿的右眼。一米九的大汉像一座山咕咚就倒了,晕过去了。
        老蔫儿在团部医院醒过来的时候,右眼球已经摘了,缠着纱布。他咬着牙说:“我非宰了她不可!”
        离婚证当天下午就送到了医院,团里怕出人命,禁止他们再接触。
        等老蔫儿出院的时候,金花已经带着孩子回了哈尔滨,按照规定孩子的户口随母亲。
        老蔫儿回了北京,住在狭窄的小厨房里。他接了父亲的平板三轮,靠蹬车拉货吃饭。
        北大荒的雪化完了的时候,新的知青政策出台了,已婚知青也可以返回原城市。而这俩人再也没有复婚。
        老蔫儿只有一件事觉得可疑,那天金花下手那么狠,怎么像银花呢?
        再后来哈尔滨兵团战友聚会,老蔫儿没去,听别人说金花精神一直不大正常,银花倒是挺好的,就是半口牙都是假的。老蔫儿认为传话的人弄混了,这姐俩一向不大好分清楚。
        2012/2/22  初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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