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弋舟:我不是能够写出畅销书的作家

发布: 2011-3-31 23:26 | 作者: 雷媛/房毅



        弋舟,1972年生,2000年开始小说创作,迄今完成长中短篇小说100余万字。省文学院为其成立“弋舟工作室”。

        背景提示:日前,备受甘肃文坛瞩目的“第二届甘肃省黄河文学奖”揭晓。

        作为我省最高专业的文学奖,“黄河文学奖”每三年举办一次,其共设立长篇小说、中短篇小说、诗歌、散文以及综合五大类。本届“黄河文学奖”共收到全省作者2004年至2006年在国内出版或发表的各类文学作品两百余部(篇),集合了这一时期全省最高水准的文学作品。青年作家弋舟的中篇小说《锦瑟》获本届“黄河文学奖”一等奖。

        对弋舟这个名字有印象,是多年前一张报纸的副刊版面上连载的一篇小说———《天上的眼睛》。

        后来,在朋友相聚的一个场合,初识了弋舟。精小偏瘦的他第一眼看上去像个南方人,果然,旁边就有和弋舟比较熟络的朋友戏谑说“看这个人像不像个南方尕老板”,在一阵笑声中,弋舟也在笑。直到听到他的名字后,身旁几个人顿时异口同声喊出了———《天上的眼睛》!

        再后来,就多在一些作品研讨会的场合碰到他!

        弋舟是一个70后的作家,同时也是一个画家。他上的大学是西安美术学院。“弋舟画画得很好,小说写得尤其好。他几乎没有在大刊上发表过什么文学作品,小说界和评论界对他也没有什么认识,但是他是一个非常有实力的作家。”这是一个年轻评论家眼中的弋舟。

        “在朋友眼里,我大约是属于毛病太多,却也算有趣的人吧。酒量一般,但硬陪也能陪得住,陪住了的结果就是:做些愚蠢的事,然后沮丧。”弋舟笑言。

        对于获奖,弋舟直言“那总是令人愉快的”,“《锦瑟》的确是我钟爱的一篇小说,在参加评奖时,冥冥中,我自己便倾向于它。所以,今天它获得了荣誉,我会觉得,是一个自己垂青的孩子得到了奖赏。”

        “一篇好的小说,不必要求它告诉了我们什么,而是它引起了我们的深思。《锦瑟》正是一篇能引起我们深思的好小说。”

        关于弋舟的《锦瑟》,有评论如是!

        “锦瑟”这两个字足够美

        晨报:《锦瑟》是你四年前的作品———当时在《天涯》刊发,其间该作品有没有获得什么奖?那么对今天的获奖,你个人怎么看?

        弋舟:是这样的,《锦瑟》已经是四年前的作品了,四年来,我大约又完成了数十万字的小说。那么,为什么我会选择了它参评此次“黄河文学奖”时,我似乎是没有刻意的选择,从书架上就翻到了当期的《天涯》,这和这本刊物我恰好还有存留有关,应该说就是《锦瑟》被选中的理由所在吧。

        在这之前,《锦瑟》没有获得过什么奖,但它的确已经谋取到过它应得的爱护,许多熟悉或者陌生的朋友,对它表示过喜爱。

        晨报:在你的博客上看到你的一点文字———关于《锦瑟》的,好像这个作品是因为李商隐的那首《锦瑟》而创作的,是这样吗?小说为什么也命名为《锦瑟》?

        弋舟:当然,没有李商隐的这首伟大的诗,就没有这篇小说。这首诗所抵达的那种诗意的高度,足以成为一篇小说的源泉。如果要说这篇小说与那首诗之间的联系,那么它们之间惟一的联系就是“诗意”。当然,李商隐完美地抵达了,而我,是在努力企及。我记得小说家格非就以《锦瑟》为题写过小说,而格非的《锦瑟》就完全是另一番面目,但在精神气质上,大家都遵循着某条玄奥的审美之路。

        “锦瑟”这两个字就足够美,我喜爱它,以它命名,是一种由衷的致敬。

        晨报:有评论说《锦瑟》是一部题材敏感的小说———一部似乎是在替男性老年人的性欲讨个名正言顺的说法的小说;也有人说看完《锦瑟》让人想起了川端康成那部对老年人孤寂而贪慕年轻之心态的刻画入木的《睡美人》。对此,你怎么看?

        弋舟:从故事的角度,小说是以此为切入点的。可是,它敏感吗?为什么男性老年人的性欲会成为敏感的题材呢?这多么令人惊讶和感伤。我没有为什么讨说法的目的,那也不是小说所应该和能够负担的野心。当然,每一个读者有权利去定义他阅读到的一切,如此多解,乃至误解,正是小说艺术的迷人之处。把这篇小说和《睡美人》联系起来,我很高兴,川端康成那种“日式的凄凉与美”,恰是我所迷恋的一种情绪。

        晨报:还听说一个说法,很尖锐的,说《锦瑟》就是在探究一个问题———那就是要到什么年纪,让性欲脱离身体,才是正途?才适应人伦中的道德需要?到底,你自己想在《锦瑟》里表现一个什么样的主题?

        弋舟:如果说这篇小说想要探究什么,那么,它探究的只能是———人的“物质性”的无可脱离,这几乎是绝望的,没有正途的。我在《锦瑟》里想要表现什么呢?这样盘问的结果是,我只能重新温习那首伟大的诗,而这首诗千百年来,恰恰是无从定论的、是空虚的,“花非花雾非雾”那样的……

        晨报:关于《锦瑟》获奖,评委们给出的获奖理由是什么?你个人认为《锦瑟》获奖的理由又在哪里?

        弋舟:评委们怎么评价它,我无从知晓,获奖的结果,起码说明他们是喜欢这篇小说的。所以,我感谢他们,同时也感到温暖———起码在审美的某些方面,自己并不是孤独的。它能够获奖,我自己认为的理由应当是:它是有教养的小说,而“写有教养的小说”,是我对自己的期许。

        写作这条路,来自各方面的打击简直是家常便饭

        晨报:《锦瑟》和你以前的作品有什么不同?顺便谈谈你的创作经历和你的作品风格,知道你是学画画的,而且画也画得很好,从画画走上写作是受到什么人或事的影响吗?

        弋舟:它(《锦瑟》)从气质上,和我曾经的创作应当没有大的不同。

        从严格意义上的创作来说,我大约是从2000年开始写小说的,可能比较幸运,一开始还算顺利,迄今大约发表了有百万字吧。我要感谢命运,没有让我经受那种初写者大多体验过的严酷的煎熬,退稿,退稿,退稿,直到退到你完全丧失信心。何况,我基本上不算是意志坚强的人,太过曲折,可能就会转移方向了,谁愿意总被打击啊?而写作这条路,来自各方面的打击简直就是家常便饭。写起小说,对于我,似乎是顺其自然的事情,没有很明显的外界作用。当然,朋友们的鼓励不可或缺,《锦瑟》的第一个读者,是女诗人沙戈,她的赞美促使了我将稿子给了《天涯》,人有时候是需要鼓励的,即使他挺自信。

        晨报:在你所经历的人生中,带给你的创作触动最大的是什么?

        弋舟:忧伤吧,人总是不太能够记得自己舒服的时候,反而是不舒服,更让人挥之不去。世俗生活貌似平庸、寻常,却囊括着本质上的尖锐与激烈,在这个意义上,它给了我创作的依据,它们存在着,但似乎没有惟妙惟肖地迫近你,于是,你便有了虚构的余地,而虚构,正是小说这门艺术最不可或缺的一种品质。

        我当然喜欢小说被更多人提及

        晨报:有评论家将你列入“70后被忽略的十名作家”之内,和王棵、魏微、潘向黎等一起。当然,这里的忽略是相对的,而你不同其他九位被忽略的70后作家的一点是:你几乎没有在大刊上发表过什么文学作品,小说界和评论界对你也没有什么认识。这一点,你怎么来认识?

        弋舟:这个评论显然不太靠谱,魏微、潘向黎都是鲁迅文学奖的获得者,如果这都算“忽略”,那么大家可能只有去惦记诺贝尔文学奖了。当然,他的立场可能更宏大,更有野心,谁知道呢,他提及的这十名作家,有些是我的朋友,为此,我挺高兴。他肯定我,是建立在他恰好偶遇我的文字的基础上———正如其所言,“小说界和评论界对我也没有什么认识”。这多少令人伤感,想一想,我们的创作能够去打动人,往往建立在一种“偶然性”之上,合适的字恰恰遇到了合适的人,这种几率多么微小啊,那么多人在写,那么多人在读。然而,什么是偶然呢?博尔赫斯说过:所谓偶然,只不过是我们对复杂的命运机器的无知罢了。在这个意义上我就不悲观了,我相信一切必然终将来临。

        晨报:那么,作为一个具有写作潜力却还没有获过什么重要奖项,但是作品有探索性却还没有得到应有的关注的、仍然在坚持文学创作的作家,你关心什么———作品的市场还是作品价值?对于是否被人提及,对你来说真的会是无关紧要的吗?

        弋舟:你给我了一连串的定义:……的作家,基本准确。

        “黄河文学奖”不算重要奖项吗?这个评判我没有能力下。我所知道的是,我是关心它的,获得了,总是愉快的事情。我更关心的是,我需要付出多少努力,才能写出令自己满意的那种小说。至于市场,我有清醒的认识,自己不是能够写出畅销书的那类作家,那是另一种能力了,太厉害,天时地利人和什么的,还都不能缺,我目前惟一有把握的只有自己,所以,只能期待自己了。

        我当然喜欢自己的小说被更多人提及,这当然是重要的。

        晨报:不止一部《锦瑟》,你的不少作品的语言以及关于一些细节的描写多是很“赤裸裸的,很‘那个’的”,就此也谈一点吧,这样的写作语言是否与你是新锐作家有某种联系?

        弋舟:它“赤裸裸的,很那个的”吗?什么是新锐呢?以创作年代划分还是以写作态度划分?以创作年代划分,大约曹雪芹也挺“赤裸裸的,很那个的”,但是显然,他不是新锐作家;以写作态度划分,是否“赤裸裸的,很那个的”,就是新锐呢?是的话,我能够为你罗列出一大堆已经入土为安了的新锐(作家)。

        晨报:能说一下生活中你的其他爱好及为人之夫、为人之父的生活吗?除了画画。

        弋舟:个人生活就不谈了吧,那是明星们的权利,也没有读者会关心这些吧。

        晨报:听说你正在创作一本新的小说,能否透露一下?

        弋舟:是在写,至于它写的是什么,在没有完成之前,我也无法知晓它会是什么模样。就像生孩子,他没生出来,谁会知道他是什么样呢?———这个比喻已经用滥了,嗯,是陈词滥调,可是你看,离开了陈词滥调,我们就难以把事情说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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