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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在哪里

发布: 2011-2-03 22:13 | 作者: 小引



       十年的时间过的真快,像浮云覆盖蓝天,像流水拍打河岸,一转眼。一转眼消失的都消失了,似乎从来就没有存在过。那么多人从我身边走过,走过了,就不回来了。我常常这样想,其实我何尝不是这样,从别人的身边走过去了。有的人走在我的前面,有的人走在我的后面,而我不过是其中的一个,我走在了中间。想起那一年,我做第一期《或者》民间诗刊的时候,还配制过一张精致的书签,上面赫然有你的名字,如今似乎是句谶言,不忍去看。轻轻从书架上抽出一本,翻开书,它静静地躺在第38页上,沉稳,安详,却散发着说不出来的旧日的光芒。我有点恍惚,在这个冬天的下午。      
      
       我反复阅读你的诗歌。《一九九六年的奔丧》、《先烈》、《在希望的田野上》……翻开书,又合上它。我想,应该为你写些什么,但是,却不知道如何去写。今天的武汉,刚刚度过小寒,阳光灿烂,刺目且温暖,楼下的孩子们在大声欢笑,奔跑,有一丝寒风轻轻吹过楼顶,我坐在阳台上发呆,这是和当年一样的冬天,正好也是这几天,正好是我们在上海滩相遇的日子。   
      
       其实我真的不相信命运,当年我们似乎也热烈地讨论过这个话题。上海的暮色,轻薄又散淡,你背着挎包,匆忙从宁波而来。我已经忘记了,是在坐着喝茶,还是围着抽烟。好多人在我们身边走来走去,有朵朵,有木头,有能人,有匪君子,还有叶想,还有弥赛亚?哲别?刘春?你应该原谅我的记性不好,因为你的记性也不好。那天晚上你是住在哪里我也记不清楚了。我本来是和北京来的宁肯住一个房间的。我们好像在下午的时候,还在那房间里说过话。后来安妮宝贝来过,她刚刚从西藏下来,扎着小小的辫子,你还说,黑黑的啊,小辫子挺好看。然后我们就去喝酒,似乎天已经黑了,路上到处都是车。应该是在这个大拐弯,那个小拐弯好多次之后,到了一个转角处,二楼的餐厅,人好多啊,我们都不认识。   
      
       我们抽烟、喝酒、大声说话。还有人站在椅子上念你的诗歌,“走吧,走吧,把车帘拉上;私奔的路上,穷山恶水,都是风景”。上海的夜晚灯火阑珊,美是美的,却无法和我们的诗歌媲美。你张大了嘴巴傻笑,指点着空酒瓶说,其实可以写的更好,它不那么口语,太乡绅了……   
      
       我可以肯定你没有醉,醉的是南京来的木头。是我们一起把他扛回宾馆的你记得吧,你肯定忘记了,后来木头睡在我的床上。多年以后,宁肯还在问,嗯,小引,我第二天看见的是另外一个小引,难道一个人一夜之间,就长变了?我想起来了,肯定是木头睡在了我的房间,可是,我睡到哪里去了。    
      
       再一次的见面,已经到了2004年。那一年的秋天,我去江南游历。到了江南,怎么能不去宁波,怎么能不去见见你。你一定记得,是商略带我去的。从杭州坐长途汽车,好几个小时的路程。秋天的江南,寂寥开阔,小山坡,小池塘,穿黑衣服的小妇人,蹲在河边。青青的树丛,秀气又挺拔,一点也不像你的诗。   
      
       过绍兴,过上虞,过余姚,你是余姚人。宁波,多好的城市,有天一阁婉转而曲折的楼廊,有骈列舒张,横绝天表的四明山,雪窦寺。当然,主要是有了你,这个城市才更显诗歌。      
      
       那天,你带我们去吃海鲜。你说:“我们刚刚才过了开渔节,我们吃海鲜去,在灵桥那头”。这难道就是我们不相信的命运?我当时就问过你,灵桥是什么桥?听起来很死亡,有点凄凉的感觉,我对你说,这让我想起起天一阁里的钱绣芸,那个在昏暗的红灯笼下用丝线绣芸草的姑娘,绣了几百本,那些温暖的,绸纸的,怀旧的,伤心的灯笼挂的满街都是。你可能真的忘记了,不过同行的商略、海燕、江南梅、小箭和艾先,一定记得。     
      
       第二天清晨,我们离开你家的时候,小箭还是艾先顺了你两本书走。这事情我是后来听他们交待的。你不会有意见,我知道,你是一个豪爽的兄弟。  
       
       你看,现在又是黄昏了。我坐在阳台上读你的诗。山川万里,暮色沉沉,阳光一落下去,楚地就显多云。外头凉了,寒鸦四散飞开,这毕竟是冬季的黄昏,有点像你的诗,一九九六年的奔丧,还在继续。人生几何,去日苦多,我的手机上还存着你的电话号码,名字是“李峰,江南篱笆”。我想我会一直存着它,就好像那个冬季,从来就没有过完过,就好像你,从来就没有离开过。
      
       201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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