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面纱的牧师进棺材时曾紧紧抓住
自己的脸,绝不让看。这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我相信,人就是一丁点感觉。当然也是
数学家那根会思想的狗尾巴花——芦苇
但他没计算出,这根草在一千多年前
正是面壁的印度虬髯客用来渡江的那一根
大胡子还变着戏法,用它忽悠了六代人
其实它不过也是来自上古一个恋人徘徊的
水边——所谓:蒹葭苍苍……
思想源于思春。难道这不就是禅吗?
不,东西方历史都不是个东西
纯粹是一群恶棍在扯闲篇儿
乌托邦,正寄生于文盲帝国主义
从1688年开始世界就是一场悲剧
传教士与土皇帝雌雄一体,入了化境
那些望远镜、枪、几何原理与变法维新
何曾与我等有关?我们这儿的人
从来就只爱读经、缠足、阉割和吐火
练就一身刀枪不入的金钟罩功夫,集体缩阴
我们何曾真正看过银雀山竹简?
何曾真正驻足于殷墟或华山峭壁上
看隐者画“〇”,看癫僧写经?
看安乐窝、无门关、岳麓书院的井
与秋日的孔林一起——落叶纷纷……?
没有。我们只有第一次看见X光的惊异!
瞧,骷髅与敦煌多么美
那是我们的死海古卷和秘密
今天,克隆的强盗们又要来了
太乙真人靠边站,立正
历史哲学中胆敢说:中华帝国
没有历史。共产主义思潮和反动学术权威
构成的二元论,绝不能让个日耳曼教授信口雌黄
万有引力的徒子徒孙们,量子论守墓人
你们要做天下的盐,你们要做
世上的光!——因为“国家巨鲸”可以一口吞掉
葡萄架下的西门庆和地狱中的唐璜
一个诱惑者的日记,根本写不完
旷野的呼告与爱的秩序。也写不完
神学饭馆的苍蝇、原子病和时空相对弯曲
超级市场的西西弗斯滚动着金钱
恐怖的车祸带走了舞蹈家的纱巾和局外人
我们怎样理解反自杀、荒谬、鼠疫和谜?
我们怎样宽恕三味书屋里吃人的狂人?
或者不必——只需再次吟咏:
白骨茫茫为谁家
到此作甚分我他
三山五岳一荒冢
疯长众生祭空花!
今天有一个人穿着拖鞋
摇着蒲扇,站在马路边喝茶
另一个人则买菜做饭
抽着红塔山,整天笑哈哈
他们都曾是——用不破不立的思想
武装起来的一代。但是敌人
并不都是思想的俘虏
有时还是思想的后妈
什么——投降?不,他有他的哲学
他有他的正义,他有他的饭票和他的叛逆
不必迎合任何别人的意淫
今天,谁还在吃喝拉撒?
今天,谁又是那个爱面子的王?
当所有人都在生活的大混沌中逃亡时
他会突然停下来看、猜、想
自己跟自己死掐……?
在一切时代全人类都被神秘的怪兽所追赶
那第一个敢回头的人——将被吃掉
2008年7月 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