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禅诗的途径
——[size=10.5pt]浅谈释雪尘法师的诗歌[size=10.5pt]
樊子
[size=10.5pt] 胡应麟在《诗薮》内编卷二云:“禅则一悟之后,万法皆空,……诗则一悟之后万象冥会。”胡应麟很好地指出了禅与诗的本质区别。王国维的诗学三境界与临济宗四料简的界限在于诗歌追求的是“[size=10.5pt]蓦然回首,那人正在,灯火阑珊处[size=10.5pt]”,而禅的“[size=10.5pt]人境俱不夺[size=10.5pt]”的人境两空是源于《大乘起信论》中“心真如”和“心生灭”。那种所谓的诗即禅禅即诗的观点从本质上混淆了禅和诗的概念。真正的禅诗需要写作者本身通过修炼禅定达到“三摩地”状态即般若观照。
[size=10.5pt] 大家知道唐代以降,以诗传禅,以禅入诗的风气开始盛行,这种风气还深刻地波及到中国的书法和绘画乃至影响到社会上层建筑。王维和苏轼等诗人的以诗入禅,从诗歌角度上说是诗歌题材的一种拓展,比如王维在《辛夷坞》写到“[size=10.5pt]木末芙蓉花,山中发红萼。/涧户寂无人,纷纷开且落。[size=10.5pt]”以及苏轼的“[size=10.5pt]及至到来无一物,庐山烟雨浙江潮”[size=10.5pt]等禅诗从另一方面讲只不过是文人士大夫的一种线性禅意思维。唐代诗僧浩然早就指出那些对禅宗没有顿悟的文人墨客“窃占青山白云,春风芳草以为己有”(《诗式》卷四)。诗人可以以禅“切玉”,这种“切玉”的目的和禅宗的基本思想是一致的,但由于诗人自身的局限和虚妄,从禅宗思想形成这一千五百年来,中国上至帝王将相下至普通民众儒道禅不分,直至禅宗在明末走向没落。中国是诗歌国度,在很大层度上讲,虽然禅宗是中国化的大乘佛教,其思想影响亚洲和日本等国家,但禅宗和诗歌的关系的糅合一直存在对立,究其原因诚如诗僧浩然所说。
[size=10.5pt] 当代对禅宗的研究以熊十力先生等著名佛教学者为权威,大陆学者葛兆光、吕瀓和台湾学者南怀谨先生等对禅宗的研究就出现很大的偏颇,给禅宗研究带来研究混乱的当属日本的铃木大拙和松本史郎等学者。禅宗本身是门科学,长期以来,关于禅和诗的研究一直局限在曹洞宗禅诗、云门宗禅诗、法眼宗禅诗、杨歧宗禅诗和黄龙宗禅诗上,而现代佛学学者对当代禅诗又存在忽视与偏见,以至于安徽诗人杨键的出现,由于杨键对禅宗自身认识的不足,也同时导致一些诗歌理论对其诗歌的评介出现了对佛的曲解和对禅诗的进一步误读。
[size=10.5pt] 如果说禅那的顿悟和诗歌的悟有结合点那就是禅的悟与诗歌的悟都是一个悟的过程,这个过程是一个客观唯心的存在状态,[size=10.5pt]诗一旦成为禅的存在的一种表达形式,禅即以诗来。中国禅宗思想的核心是“教外别传,不立文字,直指人心,见性成佛”,所谓的不立文字、言语道断并不是说就是不要文字,顿悟和定慧达不到,文字的存在也是一种表象符号。笔者在此无能力来厘清一些禅宗上的派系之争,下面从林泉寺住持、当代佛学学者释雪尘的现代禅诗上略谈个人的阅读感受。
[size=10.5pt] 时下代表大陆禅学重要思潮的是净慧法师提出的生活禅。净慧论生活禅说:“所谓生活禅,即将禅的精神、禅的智慧普遍地融入生活,在生活中实现禅的超越,体现禅的意境、禅的精神、禅的风采。”(《生活禅开题》)净慧法师的论述给我们释解释雪尘法师的诗歌找到一个切入点,过于形而上或者超形而上地去谈论禅诗容易陷入空论。我们来读释雪尘的一些诗句:“闭吸凝望,我的瞳仁一片明亮/满天的繁星洒落在我的身上/山里的星空啊/就像肥沃的农田/长养了我另一方天空”(释雪尘《山里的夜空晴朗的可以数星星》);“我看到满山的萤火虫/像孩子们手提的/一盏盏美丽的灯笼/跑在山坡上下/暮色朦胧的夜空下呵/有了萤火虫,这些可爱的小精灵/就像一幅孩子们欢乐的图画/在歌唱,在跳舞/庆祝六一儿童节日/孩子们身穿彩服,喜气洋洋/把欢声笑语到寂静的山林”(释雪尘《我看到满山的萤火虫》)。从释雪尘这两首诗歌里我们完全看到他把“禅的精神、禅的智慧普遍地融入生活”,释雪尘诗歌里呈现出的阿赖耶识的善性是源于古代禅诗四境中的[size=10.5pt]饥餐困眠的日用境,百丈禅师的禅意主张“一日不作,一日不食”,这种生活禅的意识形态很好地颠覆庄禅中庄子的形而上审美幻想。由于时代的变迁和发展,现代禅诗如何解决诗歌呈现过程中衍生出的比拟、同感、反讽、荒诞和诗歌语言的歧义等诗歌表现手段,我们看到释雪尘有个逐渐递进的过程,就是慧能在《坛经》所云的“若识众生,即识佛性”。但释雪尘法师没有局限于百丈禅师的体形禅悟和日常琐事的描写,他放眼时代性和当下性,禅诗虽然描述到现代生活的阿赖耶识场景,他有自己的“明镜”来映照尘世之美,而没有逃离或脱离生活的背景来直接呈现如来藏。[size=10.5pt]
[size=10.5pt] 我们知道六祖慧能在《坛经》里有“一切万法尽在自身中,何不于自心顿现”之说。面对浩瀚的禅宗思想,一个参禅者如何做到顿悟以及顿悟的途径是什么就衡量参悟者的根器。我们从释雪尘的《念佛七》和《禅堂的生活》里读到一种震撼,“殿堂的念佛声嘹亮悠远/谁在念佛,佛在念谁/精进修持的行者呵/你在顶礼膜拜时/在一瞬间是否看到了佛陀的泪水”([size=10.5pt] [size=10.5pt]释雪尘《念佛七》);“老禅师的开示像臭婆娘的缠脚布/有时,千篇一律/教导学生参究话头/“我是谁,老娘未生之前,合眼朦胧之时”([size=10.5pt] [size=10.5pt]释雪尘《禅堂的生活》)。诗中“谁在念佛,佛在念谁”和“我是谁”的疑问与反诘以及对禅堂的客观描素中可以看出释雪尘法师的顿悟直抵那些蒙蔽禅的表象。
禅学讲的佛、真如、如来藏等等都是禅宗的终极存在,如果说如来藏是万物存在和呈现的根本因、本源和本体,那么我们如何让阿赖耶识上升到如来藏——《大乘起信论》有“一心二门”之说,“心真如门”和“心生灭门”,心真即如来藏,妄心即阿赖耶识。阿赖耶识是以自我意识为中心的客观本体存在,而禅宗的核心思想是泯灭小我成就大我。《楞伽人法志》记录了五祖弘忍对“自我”的说法:“有一口屋,满中总是粪秽草土,是何物?”“扫却粪秽草土,一物亦无,是何物?”禅宗有很多公案关于自我和性空的论述,其中最为著名的就是神秀偈和慧能偈之争,神秀偈的“时时勤拂拭,莫使惹尘埃”和慧能的“本来无一物,何处染尘埃”的本质区别在于慧能的顿悟已经泯灭自我,如来藏作为绝对主体存在。事实上,很多所谓的禅诗做不到“泯灭自我”和“见性成佛”的顿悟呈现。禅诗如何进入涅槃之境?如何做到意识分离凡圣隔绝?如果一个禅定者连基本的顿悟都没有,写一大堆所谓的禅诗永远不明白“郁郁黄花无非般若,青青翠竹尽是法身”之奥义。
我们通过释雪尘法师的《我看到满山的萤火虫》看到法师本身只是立足于生活禅呈现出阿赖耶识的善性,而尘世间的龌龊有时又会波及到禅堂,一个禅悟者的参悟不是形而上地回避尘世间的纠缠,如果法眼被事物遮蔽,又何谈六根清净?那么我们接下来读读释雪尘的泯灭自我后呈现出的如来藏世界是什么样子的吧。
海潮在悄然地隐退
海潮在悄然地隐退
海鸥在蓝天自由的畅翔
金色的夕阳照在辽阔的沙滩上
熠熠生辉
我站立在海岸线上远眺
天际的那边,祥云朵朵
发光的地平线
一颗、一颗的沙粒
都散发着醉人的芳香
当海潮在悄然地隐退,海鸥、夕阳和沙滩组成了水月相忘的直觉境,禅通常把山水自然视为佛性的显现,触目菩提的现量境作即物即真的顿悟,当通灵和定慧达到般若智慧,“我站立在海岸线上远眺”之中的我已经泯灭,“一颗、一颗的沙粒/都散发着醉人的芳香”随祥云出现,沙粒也就不是阿赖耶识意识里的物了,诚如慧能所曰:“一刹那,妄心俱灭,若识自性,一悟即至佛地。”沙粒散发着芳香是消解了阿赖耶识中事物的尘性,达到如来藏之境。在释雪尘法师的很多禅诗里给我们呈现出般若智慧的如来藏世界,“思念像黄昏的夜色越来越深沉/眼望群山的视线聚焦在水中央/你是透明的泉水啊/洗刷我内心思想的尘埃/在正午时分/随同雾气蒸发,不断的上升/不断的上升,直达我信仰的归宿”(释雪尘《爱你如侍奉神灵》),从此诗里我们看到的不是禅悟者的追问和自省,当禅者追求的是脱离世俗的苦海,超越生死轮回,禅者的意识融合进如来藏本体而进入永恒。[size=10.5p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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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ize=10.5pt]现代禅诗的途径是什么呢?一个禅者不要故作高深,更不能浅薄无知。自身不能祛垢,三业未明[size=10.5pt],去参禅去写禅诗这本身就是妄心。如果现代禅诗有可解的途径,释雪尘法师的《自画像》可供禅学者参考,“你这个痴汉/身穿如来法衣/有何德能/踞法王座/三业未明/六根不清/大限来时/甚是可怖/既已出家/当报四恩/从今尔后老实修行”(释雪尘《自画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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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子,2008-4-8,于茂名
樊子博客:http://blog.sina.com.cn/u/1272024207
[ 本帖最后由 樊子 于 2008-4-10 17:58 编辑 ]
最新回复
释雪尘法师应该是真正的得道者,所以他的诗是真正的禅诗.
---------我不觉得释雪尘法师是真正的"得道者"!如果是他不会谐趣说“既已出家/当报四恩/从今尔后老实修行”,修行发自本心,谈不上老实不老实。真正的得道者是济公,那才叫百无禁忌,根本不刻意规避什么!
忽忽,大言欺人啊。却不知楼主读过几本原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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赞同虚堂兄的看法。楼主如果知禅,就不会用什么权威来吓人。禅的基本精神是破除权威,反对偶像的,怎末可能研究禅的人反而出了权威了呢?呵呵 。禅是各自的悟解收获,千流归海,明白了事物的本质真相,就是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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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不同意你的看法就是“妄心”,那么如果赞美你是否就是“禅心”了啊?我见过一些僧人或居士,动不动就用妄心去给人戴个大帽子。这就像世俗社会中,动不动就给人扣上个“思想有问题”差不多。你,和那位法师,不过是代表了一些“寺庙佛教”的观念罢了,以为只有你们是正统,别的都是邪见,妄心。其实,都离得佛的基本精神很远很远了。建议你读懂金刚经,或者坛经,或者梁启超的佛学研究十八篇也行。当代的,读点刚晓法师的文字,也会有所觉悟吧。
呵呵
那么下面大家的回答一定要“禅”来”禅”往哦!
最好象辩经一样热闹、给人智慧
[ 本帖最后由 海客 于 2008-4-11 17:54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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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那么,辩经小会宣布取消?不行 ,济公说了: 继续 另外 拿酒来
兄弟,禅不是用来炫耀你的口舌之利的;禅是火,是三昧真火,你敢在这样的火中自焚吗?如不敢,休谈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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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所谓的权威,就是不能破,不能怀疑更不敢去超越的。而所谓的偶像,也就是绝对不敢去冒犯的东西。但佛法不是权威,佛也不是偶像。我说的经书,和那么几个学者,也不是权威偶像。他们所说的话,所著的文字,不过是桥是船而已。河过了,当然他们就都是没有用的了,尽可舍弃。但你没有过河的时候,他们确实是有用的。这个道理,金刚经里面说得也很明白:法尚应舍,何况非法?法,换成我们通常的语言,就是所谓的理,道理或真理。当你已经明白了道理,这个理或说出这个力的人,对你还有必要去顶礼膜拜么?
其实,说这些,已经离诗歌,离现代禅诗的写作本旨,有点远了。但不说清这样的基本问题,讨论现代禅诗,也就无从说起了。
佛法不同于其他思想的地方,就是不怕论辩,不怕质疑。所以,千万不要一看到有人说不,就一顿的帽子棍子啊乱打。那样,只能是自己封闭了自己的路,无论是对于禅的思辨,还是对于诗歌艺术的探讨,都是没有益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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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您贴表示我对您的尊重,请您回头看看你心中的欲火,您有您的批评和观点,那么,就我写陈先发的那篇小文,请您来把陈的诗歌解读一下吧。您把您的文本拿来给我学习。QUOTE:
从一首诗就得出一个武断的结论,似乎太仓促了点。我没有读过你说的诗。不过,你是否可以再多读一点,可能会更客观。
还是要说一句,不要轻易的就扣人一顶帽子。禅是要人安静的,反省的。火冒三丈,又怎末能讨论禅和禅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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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对!那是披着禅的外衣!
[ 本帖最后由 云中一棵树 于 2008-4-12 08:14 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