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黑暗的果实 ——读帕蒂古丽《隐秘的故乡》

    2014-04-15 09:24:58   /   人间书话

    甘徐梅  沉浸于黑暗的过去,无法逃避的黑色时光,然而在内心深处被黑暗吞没之处,却孕育出了黑暗的果实,果实汁鲜肥美,散发着奇异的温柔的光亮,令人难以置信。它不会腐烂,只会随着时间的养育越发美丽。帕蒂古丽的《隐秘的故乡》便是这样的果实。古丽是大梁坡的孩子,她以她的理解和记忆真实地记录了美丽而忧伤的故乡。在你阅读时,你会逐渐明白她的记忆为何之隐秘,你会发现她的无能为力,她的敏感细腻以及那个遥远却又熟悉的往事……  古丽以最深沉质朴的语言回忆了她最遥远的童年。童年之所以隐秘,是因为童年本身那些让其惊心和痛苦的人和事,是因为时光...
  • 被语言争夺的舌头

    2013-12-29 09:04:13   /   散文小说

    刷我家的木门时,剩了不多的蓝色和绿色两种油漆,父亲混合起来刷上去,最初那些搅拌不匀的油漆,蓝不蓝绿不绿的颜色很怪异,热天冒起许多小泡泡,像青蛙的皮肤,冷天北风一吹就龟裂剥落。门上的油漆不断改变自己的形态努力适应着气候的变化。后来,粘稠的绿色以绝对的比例优势占了上风,几乎将蓝色的油漆挤了出去。剥落后的绿色只剩下斑斑点点,最终门变回了蓝色。  我们家庭里语言的演变,就像那扇木门颜色的演变,最初占主导地位的母亲的回族话,随着她患上严重的精神分裂症而弱化(除了自言自语,几乎丧失了正常的语言能力),父亲的维吾尔语占了上风。他们各自的...
  • 帕蒂古丽散文《变种者》赏析

    2013-12-03 09:35:24   /   经典・文论・翻译

     帕蒂古丽《隐秘的故乡》。http://m.jd.com/product/11360063.html京东网已经上架,这是链接(邓迪思)  帕蒂古丽的散文是独特的,她的独特在于她的叙述方式——帕蒂古丽并没有采用多么现代主义的语言,只是一种自然的、随和的、亲切的叙述方式,但她的叙述切入点却与众不同,她总是能抓住生活中最敏感、最独特、最具有深长意味的那一点展开,这就给读者造成了惊奇感。  一个作家,一个成功的作家,总是被表达的欲望所驱动,迫切地想要表达她所发现的,她所感受的。如果发现与感受与常人没什么不同,那么,这种表达是失败的,因为没有个性。而艺术是个性的美,不...
  • 参差百态乃幸福的本源

    2013-11-27 16:10:26   /   人间书话

    http://book.douban.com/subject/25778601/——贺帕蒂古丽散文集《隐秘的故乡》出版Sophie/文标题这句话是大哲罗素说的,也是王小波最常引用的。前天在家里请几个好友吃饭,端起台湾高粱酒致辞时,按就座顺序看了一圈大家的民族和信仰,这样开头:“亲爱的朋友们,为了我们的佛祖、老天爷、马克思、真主安拉、耶稣基督、天主耶和华,请让我们举起杯中酒……”6个人聚会,不仅6个完全不同的行业,还来自4个民族,有着6个不同的信仰。是巧合,又不是巧合。我们喜欢和自己不同的人交往,在文化、思...
  • 失踪的母亲

    2013-10-22 19:57:14   /   散文小说

    母亲走的时候,是痛苦的,还是平静的,意识是混沌的,还是清醒的,她有恐惧吗?我用一个梦里的场景,填补“母亲去世了”这个场景的空白。弟弟把妈妈的埋体推进了湖里,我在旁边看着,母亲蜷缩的身子用布裹着。母亲是冬天走失的,我一直活在“她还活着”的幻想里,从没有想象过她的埋体。那个梦仿佛亲历一般,我能感觉到那空气里的寒气,湖水看着很深,周围长满了芦苇和茂密的灌木,我很担心埋体会浮上来,心里希望弟弟用点力,推得远一点,不要让埋体在岸边打转,以免被人看见。母亲是不能够水葬的,梦里我很清楚这一点。  母亲还活着吗?她真的不在人世了吗?母亲至今没有下落,那个...
  • 父亲的骂声

    2013-10-01 16:33:02   /   散文小说

    父亲是如此热衷骂我们,我们是如此热爱父亲的骂。我们在骂声里获得的安全感,远比骂声带给我们的气馁多得多,我们安然接受着父亲的骂,从不抱怨和抗拒。热爱父亲就要接受他热爱的骂,似乎是顺理成章的事情。父亲用骂声来确认,我们都是来自于他和母亲错误结合的结晶,父亲在骂声里不断强化自我认错感,对于我们,骂声则一遍又一遍地证明:我们来历确凿。母亲不惜以众叛亲离的代价,嫁给了比她大22岁、维吾尔族的父亲,顺利导致了我们这些错误的产生,她依靠生产我们这些错误,来不断确认和加固她在这个家庭里的地位。在父亲看来,母亲似乎就是依靠他的错误,跟他生活了...
  • 肉与铁的对峙

    2013-07-30 12:34:57   /   散文小说

               羊.刀子  刀子悬在爹爹身上,羊的命悬在刀子上。  村庄里的铁,除了往牲口圈里钻,往庄稼地里钻,很少有别的用处。  刀子是村庄里的蛇。刀子钻进羊的脖子。刀子钻进羊的肚子。刀子在羊皮和羊肉之间跑。刀子很快,羊跑不过刀子。刀子很利,爹爹没事就磨刀子。刀子比石头还硬,羊的骨头就变得很软。  刀子满村子走,刀子不怕狗,它把整个村庄都当成一只羊。有时候,羊像是蒙着眼睛在走,迎面撞上刀子。刀子很聪明,假装自己不是刀子。刀子上抹了厚厚的羊油,粘着羊毛,散发着羊的味道,羊就会去接近它。  羊只知道吃草,不知道有一天...
  • 追蝴蝶的少年

    2013-07-08 10:22:29   /   散文小说

    大个子图尔逊在堆满草垛子的院子里追我,我爬上草垛子,他拽住我的小裙子往下拉,我小裙子一提,就上了院墙。我在院墙上跑,图尔逊在院墙下面追,眼睛里有不甘和余怒,那不甘是不敢上墙上来抓奔跑的我,那余怒是我偷偷翻进他家的院子,在草垛子上翻跟斗,弄乱了他垛的草垛子。  他先开始像赶一只做错了窝的兔子一样追逐我,我的惊惧和尖叫让他突然发现,自己似乎拥有足以征服一个黄毛丫头秘密武器。  我被他黄黄的眼仁里突如其来的光亮吓住了,他捂住自己的嘴,向我摆手,示意我不要大呼小叫,从院墙上下来。我知道他不敢上院墙上追,那样他就会输给了院墙外...
  • 一堵墙用裂缝说话

    2013-06-25 07:58:48   /   散文小说

      村庄里的墙,被和泥巴打土块、打夯盖房子的人砌进很多秘密,这样的一堵墙,吞进了多少村庄的沙土,就会吐露多少村庄的信息。  经年的墙慢慢开裂,透光透风,会顺便把一些东西悄悄透露出去,多数秘密都漏到屋后的河坝里,或者被风吹进墙背后的羊圈里。羊圈一般都是土打墙,也没有用泥抹过墙面,风吹雨淋,年辰久了四处漏风,连小羊都能漏出去,根本关不住秘密。烟火的气息钻进屋顶芦苇的管子里,一根根芦苇都被熏成了烟鬼,夜里能听见它呼噜呼噜地吸气,芦苇里灌满河坝的秘密,被烟气熏烤成另一种成色,像父亲被莫合烟熏烤的手指,焦黄灰黑。飞絮带着芦苇的秘密,在半...
  • 我的南方生活:一种隐蔽的战争

    2013-05-27 15:10:10   /   散文小说

    女儿初来南方时很敌视我,而且她不避讳这种敌视。最初我对这种看似无缘无故的敌视,百思不得其解。  女儿把她的整个家族和新疆这块地域的生活方式,完全照搬到了我所在的江南的家里,逼迫我不得不把一场新疆与南方持久的“拉锯战”展开在这个家庭里。我的身份在她的眼里被异化,化身成为一个南方人来同化自己的女儿,女儿的抗拒变成了对我所代表的南方地域文化习俗的抗拒,她敌视的,是我身上那种她所不熟悉的文化。  女儿对南方文化的认同,是与我这个半路上杀出来的南方母亲的对抗中完成的,完成得极其艰难而不情愿。一开始,我将这种敌视单单理解为...
  • 思念的重量——献给父亲的四月信笺

    2013-04-28 09:05:42   /   散文小说

    萨拉目,亲爱的父亲:知道你看不懂汉字,可女儿只能用汉语为你写这封信。心里祈祷着,写下这个名字,帕蒂古丽.乌拉依穆.麦麦提,这才是我完整的名字,这样的我,才算是一个真正的维吾尔族人的孩子。乌拉依穆.麦麦提.胡万哈利这个珍贵的姓名,你险些丢了。在这个四月里,我帮你把真实的姓名,还有你失散在五十年岁月里的亲人们,都重新找了回来。  找到了你的出生地——喀什伽师县和夏阿瓦提乡哈尔萨村,我才明白,在北疆,你找到了一处地貌、植被都与哈尔萨何其相似的大梁坡村,一路的戈壁碱滩的芦苇骆驼刺、沙丘荒漠的红柳芨芨草,这不只是一种巧合。就像一...
  • 喀什噶尔:在词语中稳住的古城

    2013-04-21 15:40:59   /   散文小说

    维吾尔族人说,喀什噶尔是一个让人看不饱的城。我把这句话直译给一个同行的汉族朋友,她用汉语的思维方式纠正我,应该是看不厌。维吾尔语的意思是说,喜欢一个城,就像喜欢一个人一样,永远看不够,或者喜欢一样食物,这顿吃饱了,下顿还会饿。比如汉族说亲个够,维吾尔语说亲个饱,这个饱,相当于汉语中的“满足”,跟喜新厌旧的“厌”没有关系。  对一个词的避讳与排斥中,或许我们看到的是一种民族的观念。维吾尔人是一个很注重语言方式的民族,对纯净语言的维护,就像维护身体和心灵的洁净一样彻底。维吾尔语中几乎找不到与“厌”完全对应的词和与“厌”对应的情感...
  • 苏醒的第六根手指

    2013-03-17 14:22:03   /   散文小说

    认同是一种心理过程。而我从新疆来到南方后对自己的认同过程,一开始更像是一场对自我的逃离。在一个文化习俗、生活方式全然陌生的环境中,过一种隐匿部分自我身份的生活,必须对自己的一部分假装不认识。逃离的过程中,我的生活越来越背离原样。异地的生活中,我试图把真正的自己赶得远远的,我越来越切近客我,离本我越来越远。由于身份的不确定性,我只有把自己悬在两种生活之间,无法完全切入。  人的行为不得不落在一个个点上,比如文字、语言、饮食、交流方式,逃离自我只会使人残缺。有时,我看到了自己在南方无法定位的尴尬身份。我似...
  • 高处的声音

    2013-02-12 13:41:13   /   散文小说

    两根长木橛子一半打进土墙,伸出墙体的另一半担住一块木板,这就是父亲的木架子,类似于神龛,一个很原始的供奉处。木架子上最早供奉的是《古兰经》。母亲炒了羊肉,也会用盆子盛起来,放在木架子上,那是我们踩了凳子也够不着的高处。父亲洗净更衣后,捧走《古兰经》,去做乃麻孜(礼拜)、行逊乃提(圣行),他站在高起土坎上诵经,高处的诵经声泼洒下来,长音被风扬得高远,卷舌音慢慢舒展开来,柔软的白羊肚手巾一样擦拭天空,“比思敏倆,热合玛尼热依黑姆(奉普慈特慈的真主之名)”合着大梁坡上的芦花飘下来,落在一片白头巾和白帽子上, “倆一倆罕,银兰拉乎(...
  • 隐秘的记忆

    2012-12-12 21:45:17   /   散文小说

    爹爹与妈妈只有四年正常恩爱夫妻的生活,生了妹妹的那一年,妈妈精神失常,然后愈演愈烈,失常了三十年。这三十年,爹爹一天天趟过老河坝一样又苦又咸的日子,不知道作为一个男人,爹爹是怎么过来的。爹爹应该痛惜过自己,有一年冬天,爹爹骑着毛驴,驮着妈妈一次又一次地去公社,为的是办离婚手续。每次走之前,妈妈都答应到了那里,会同意离婚的。可每次回来,爹爹都说,这个“苕子”(傻子),一点都不“苕”,聪明的很,家里答应得好好的,到了地方当着别人,就说不同意。口气里似乎很替对妈妈存余的那点脑子感到骄傲。毕竟是自己爱过的女人,发疯后,父亲还爱她,她为他生了三...
  • 致命的愧疚

    2012-12-12 21:44:05   /   散文小说

    母亲的病在我4岁时开始发作,终身未愈。我和四个弟妹从出生到长大,衣食住行和读书求学,都是父亲一手操持,他就像是替母亲给我们还债一样。对母亲的病,还有我们这些缺失了母爱的孩子,也许父亲一生都深怀愧疚。小时候没人给我梳头,每次过节父亲会帮我扎头发,用的是不知道他从哪里找来的牛皮纸绳,头发扎得乱糟糟的弄得邻居笑话。父亲只好隔几天带我到邻居家,让邻居家的姑娘帮我梳辫子。农忙时节邻居都忙着收拾地里的庄稼,没人帮我收拾一头的长发,头上生了虱子,父亲宰了一只羊,用羊肉哄着我,给我剃了光头。刚上小学那两年,我一年四季都是捂着厚头巾上学的,掀掉...
  • 2012-12-12 21:43:17   /   散文小说

    那个附在妈妈身体上的魔,在妈妈离开了20年后,拣选了大弟弟。现在每到往年妈妈犯病的季节,大弟弟就没日没夜地给我打电话,他在电话那端歇斯底里地哀鸣嚎叫,我在电话这端唉声叹气,场面像极了爹爹掩面蹲在墙角任妈妈发疯的场景。这个时候,我简直觉得自己活在一个莫名的诅咒里。弟弟说他在广州租屋的水电被人掐断,房门钥匙被人藏起来了,他搭客的“铁驴”被抬出去扔在马路上,电瓶已经坏了,充不了电,他只好让“铁驴”躺在马路上,白天他就蹲在马路边,怕他的“铁驴”被汽车压死。我跟他说,“铁驴”不是家里养的大黑驴,本来就是个没生命的东西,撞坏了可以再买一个,还...
  • 北岛诗歌中的镜像主体[1]

    2012-12-09 15:39:01   /   诗歌点评

    北岛诗歌中的镜像主体[1]来源:《诗江南》 | 时间:2012-12-04 |我穿越镜子的努力没有成功      ——《无题》北岛对“历史”的关注是始终如一的。在流亡前创作的《白日梦》中,诗人即表达了对“历史静默”的体认:历史是静默的,历史是一本无字之书,历史是充满诡计的……朦胧诗时代的北岛在超越历史中获得了历史感。流亡时期的北岛建构的“诗学的政治”也正反映在对历史诡计的进一步思考:“历史的诡计之花开放/忙于演说的手指受伤”(《不对称》),“是历史妨碍我们飞行”(《新世纪》),“众神探头窗外/我只身混进历史/混进人群/围观一场杂耍...
  • 小说《隐痛》续3

    2012-11-06 21:46:17   /   散文小说

    对一个梦境的几种解析芭迪:自从看到你寄给未末的书稿开始,我每天都会读你的文字,好像跟你生活在一起的样子,感受着你的过去和某些的情绪。开心地看未末对你的喜爱、欣赏和共鸣,好像是我自己一样。并且还知道你对我的深深的惦记,我满心都是一种全新的感受。从你的旧作到最新的文字,更加沉淀和从容。我知道我的文笔跟你的距离,我却要用文字来表达此时的感受,就知道,我已经被你的文字才能和电话中的声音还有对情感的困惑,不由自主地吸引着。我试图在你文字里发现我要的缘由,最后在《狐仙》里依稀看见了一些,明白了这...
  • 小说《隐痛》续2

    2012-10-23 15:24:41   /   散文小说

    她觉得被再次强暴芭迪玛看着苏丽坦流泪,她暗自在心里对比着,觉得她哭起来红着眼圈的样子,比平时更像他的父亲田夫。“找针事件”让芭迪玛想起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强暴的事件:处在苏丽坦这个年纪的芭迪玛,为了躲避田夫的纠缠,她背起包偷偷从糖厂逃回老家大梁坡。下了破旧的长途班车,时常发生抢劫的的一段黄土路上荒无人影。在搪土和旋风搅起的黄沙里,芭迪玛背着包悬着心赶了半个下午,脑子里都是邻村的女孩,被脱光了衣服绑在路边的沙枣树上,村里的女人在破墙圈里,被抢东西劫色这类传说中的场景。到海子湾水库大坝下的一道干沟时,传说中的场景真实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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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更新时间: 2011-06-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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