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提
这些年，我迷失于词语
不能自拔。书页翻动
也是肉体的年轮
在一个词语上驻足
呆望，想以前的课堂
查手边的词典
然后长叹，书山无路可攀
红尘滚滚，书生短命
怀疑者被刺伤眼睛
又能怎样？罪己诏里的阴谋
蝼蚁注定在泥土里偷生
繁衍只是古老的命题
岁月静好，但人世不堪
只有一点点打扫屋子
缓慢、静默，正如阳光和流水
2012-3-1
冷雨
深夜饮酒，影子孤单
踉跄的脚步，暧昧的街头
朋友们已融入稀薄的夜色
莫名的悲伤，中年的泪水
料峭春寒，沉重的肉身
一个人的故事不增不减
雨敲打窗子，残酒的形状
剪掉青春丑陋的尾巴
呕吐是多年以前的习惯
一些人走了，一些人来了
酒杯始终满着，服务生昏昏欲睡
小酒馆里的桌子油腻不堪
2012-3-6夜
春天的阅读
春天，阅读以雨水的方式展开
潮湿而饱满，泥土受孕
生长的痕迹若隐若现
青春的口红亲吻啤酒
散乱的头发，迷茫的眼神
让人怀念的焚书岁月
然后，一段缓慢的日子
柴米油盐无限扩张
图书馆成为遥远的背景
春天，虫儿与植物的节日
神经从冬眠中醒来
灵魂在词语中再次历险
2012-3-7夜
谎言
词语被从词典中赶出来
阉割或者凌迟
一些人不明就里
一些人心怀鬼胎
然后，一些的词语被包装
成为棍子或喇叭
挥舞处，怀疑者被打翻
吹起时，失眠者被催眠
分贝的较量
更多的人加入游行的队伍
浩浩荡荡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谎言的旗帜下
懦夫成为战士
告密者得到奖赏
一个词否定另一个词
一个人有多种嘴脸
孩子们还在查阅词典
相互抵消的秘密
一些人来不及认识
一些人心领神会
词典之上
还乡团卷土重来
童子军溃散不堪
2012-3-7夜
温暖
我最终确认，植物的状态
卑微，无用，而又自足
你看那路边的小草
风雨之中，阳光之下
它和树是一样的
招摇或者静默
都是一样的
甚至它发芽的羞涩
和秋天的枯萎
都是一样的
2012-3-8
痕迹
一枚石子落入水中
转眼悄无声息
一枚叶子落下去
被风吹起或者腐烂
季节时有误差
比如今年的春寒比去年要长
比如昨夜的酒痕还在
一个故事中断
少年时光
被泪水洗白
旧衣服在记忆里迎风招展
眼睛之外的沉溺
无法清晰，亦无法抹去
2012-3-22
深夜
夜深人静，纸上的故事已经模糊
杀戮成为背景，血迹乌黑
我听到玻璃断裂的声音
笔直而尖锐，一个夜晚破碎不堪
危险隐藏在书页之中
灯光之下，我看不清自己的脸
水汽迷蒙的镜子里
死去的亲人们面容清晰
一只猫在楼下叫，接着又是一只
耳朵骑着扫把飞去，耳朵飞满天空
没有悬念，也没有秘密
灌木丛里的追逐，只搅乱了一个人
2012-3-23
雨水（2）
一场雨过后，空气中有一股土腥气
潮湿而清新。一场雨过后
北方的土地更加松软
蒲公英从土里冒出了嫩芽
光秃的杨柳，枝条饱满
我看到一些虫儿在空中飞舞
是的，我只是在纸上阅读季节
在乡间，雨水是一年的真正开始
我已错过了播种，淡忘了生命的细节
一场雨过后，我给儿子讲乡下的耕牛
讲返青的麦子，讲开始爬出地面的蚂蚁
以及，若干的回忆，若干的怅惘
2012-3-26
清明
更多的时候，清明是纸上的一种平仄
一首诗的重量和长度
韵脚是酒，是遥远的杏花村
最好再来一场雨，雨中的杨柳
婀娜多姿，烟雨蒙蒙
和坟上的新土无关，和泪水无关
先人在地下，黑暗的温柔
纸钱轻盈如蝴蝶，青烟撩人心扉
孩子们在课堂上念：“路上行人欲断魂”
然后一切继续，鸡毛蒜皮的日子
考试不及格的孩子被罚站，零花钱削减
放学的路上，少年们骑飞车呼啸而过
2012-3-28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