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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堂.女人.蚂蚱
沙 石

十九

吃完“崩牙白死”,我们走出餐馆,海风迎面吹来,带着海鲜的味道。我几乎可以感到刚吃完的海鲜在肚子里被慢慢地消化。茄子和我并肩走着,也不知道是她走路不稳,还是我头脑发昏,我觉得茄子的两脚不是在走路,而是在划圈,一左一右一摇一晃,很像跳狐步舞。我赶紧上前去搀扶她,她的双手顺势抱住我的脖子,我立刻感到她身体的重量。

茄子说,谢谢你,石头,这是我平生吃得最好的一顿饭,吃好酒,喝好菜,不对不对,你看我在说什么,其实我要说的是酒好吃,菜好喝。她打了个嗝儿,声音浑厚响亮,像是举重的大力士打出来的。

我说,怎么样,茄子?没喝多吧,茄子?

茄子笑着说,瞧你说的,你看我像喝醉酒的样儿吗?她又向前迈了几个狐步,我赶快伸手扶住她,说,前边是电线杆子,不要往上撞,怎么见了直挺挺的就这么亲热?

茄子的脸凑近我的耳朵,热烘烘地对我说,今晚我要争取犯错误。

我说,要犯什么样的错误,还用去争取?

她说,当然是那种不犯白不犯的错误了。说完,她嘿嘿直笑。

这时,道边上传来一阵铿锵的音乐声,一群有激情没地方发泄的半大小子正在边道上跳劈雳舞。他们的动作干脆有力,胳膊腿灵活得像是不和身子连着似的。一个黑小子一跃跳到茄子面前,他抖动着双臂,显然在模仿公鸡踩蛋的姿势。想不到跳舞也会传染。看到一群人在乱舞,茄子也妖魔鬼怪似的跳了起来。她手舞足蹈,身子转得和电动玩具一样。连在一旁看热闹的人都在嗷嗷地起哄。我的脸有点挂不住了,担心势态如此发展下去,茄子会把劈雳舞跳成脱衣舞了。我抓住她的胳膊说,好了,别跳了,别再跳了,你也不看看你多大,他们多大,你这年纪都能当他们的妈了。

茄子把嘴一撅说,不行不行,我就要跳,你越说风凉话,我越要跳。

这时,正好一辆黄色出租从这里经过,我赶忙招呼司机停下,说出我住的街名,然后把茄子连推带搡塞进了车里。等我也坐进车,茄子扒在我肩膀上问我,酒是吃下去的还是喝下去的?你看我连吃喝都不分了。

我知道她现在的神经是错乱的,就说,这个问题以后再研究吧,现在先别难为自己了。

我们走进我的房门,房间里亮着一盏灯,是我离开时开的。我这人心里太黑暗,所以最不喜欢回家看到黑乎乎的一片。茄子几乎像个面袋一样被我拖进门的。她似乎还在为酒是吃的还是喝的这个问题伤脑筋。她一边嘟囔着,吃酒喝酒,喝酒吃酒,一边踉踉跄跄地走进睡房,然后径直朝我的那张床走去,身体还没沾床,头就先落到了枕头上。

我不是没见过喝醉酒的人,酒后有哭的,有笑的,有骂大街的,严重的还有跳楼的,什么德性的都有。但我不愿意看见茄子的醉相。我感到口干舌燥,便走进厨房里,从冰箱里取出冰水,仰头就往嘴里灌。等水喝足了,我又走进浴室里,站在镜子前刷牙。牙膏又凉又甜又辣,很爽口,让我觉得很享受。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因为白天茄子把镜子擦得锃亮,所以我在镜子里闪闪发光,我几乎不敢确定里边的那个人就是自己。带着这个怀疑,我走回睡房,一看见茄子,我愣了。她光光地坐在床上,身上一丝不挂,还冲着我笑呢。

我的心里一阵万马奔腾,也说不清自己是大吃一惊还是喜出望外,反正我呆呆地站在那,不动了。说不相信我的眼睛吧,茄子明明就坐在那里,说相信我的眼睛吧,茄子又不是我想象中的茄子了。首先,我没想到茄子有这么多肉,她的大腿根又粗又圆,比包在裤腿里的时候显得丰满得多,健壮得多,这些肉是哪来的?其次,不穿衣服的茄子比穿衣服的茄子要娇艳,她身体上的每一个弯每一个圆都是一条好看的曲线,加上她的肤色在灯光底下一照,和贵重的瓷器一样,让人看了就想发狠,发狂,有一种要撕碎,砸烂,摧毁的欲望。

茄子向我伸出一只手,说,来吧,这么多年了,就盼着这一天了。

我突然变得怯生生羞答答的,像一个没出息的小学生,在老师的指令下小心从事。我说,这真的是你吗?茄子。

茄子说,这不是我又是谁?

我说,原来你长的是这样子的,这么多年了,我一直以为你身上穿的衣服就是你呢。

茄子笑了,说现在你总算认识我了,还不赶快过来摸摸。

我走到床前,一条腿跪在床上,另一条腿还站在地上。我伸手摸摸她的头发,手像伸进山涧的溪水里,又凉又爽。我又用手搓搓她的肩膀,手臂和大腿,没想到她的肌肤这么光滑柔韧,她的身子开始扭动,像一只冬眠初醒的草蟒。我浑身发热,心跳得发慌,身上的肌肉也跳得发慌。茄子更加兴奋了。她替我解开衬衣的扣子,把衬衣从裤腰间抽出,然后又动手解去我的腰带。她的手在我腰间行云走雾般地穿梭,显得如此贤熟,如此灵巧。她的熟练程度令我吃惊,也让我无端地扫兴,我心里感到特不舒服,我不由地想到了大裤裆,同时也想到了缅因州的庄园主,一个教授,一个基督徒,把个茄子糟踏成什么样儿了。尽管我在努力集中精力,争取不走神,不泄气,可是我还是走神了,泄气了。就在这个时候,茄子又打了个响亮的嗝,一股“崩牙白死” 和葡萄酒混合在一起的气味冲进我的鼻子里。

我收拢了自己的手脚,直立起身子说,茄子,你这是干什么?夜里风凉,你这样赤身裸体的,看冻着了。

说完,我掀起床上的被单给她盖上。只见茄子眼睛里射出的光变了,先是一片散云,后又变成一团浓雾,慢慢又凝聚成了实着的阴霾。她用脚使劲踢开盖在身上的被单,嘴里絮叨着说:不要盖,不要盖,我身上火烧火燎的,再给我点酒,我要吃酒,不,不,我要喝酒,到底是应该吃酒?还是应该喝酒?

我系好腰带,扣上衬衣的扣子,对她说:茄子,别胡闹了,看你都成什么样子了?你不嫌难看我还嫌难看呢。

我走出睡房,来到前厅,随手把睡房的门关上,我听见茄子还在里边嘟嘟囔囔地说着什么。

前厅里的那盏灯很亮,照得我心烦。我索性关上灯。黑暗让我感到一点平静。我点上一支“万宝露”,一边抽着一边坐在沙发上,我什么都看不见,觉得自己是坐在墨汁里。我又想起了茄子那光亮亮的身子。是不是我反应过度了?是不是我太一本正经了?女人究竟是什么?我一时又找不到了自己。

我熄灭了烟头,胸口很涨闷,身体像是要爆炸。我走回到厨房,又从冰箱里倒了一杯冰水,一仰脖子,喝了下去。回来的时候,路过睡房门口,我忍不住把耳朵贴在门上听了听,里边没有一点动静,我心一横,推门走了进去。

茄子躺在床上,正在呼呼大睡,四仰八杈的身子凌乱地铺在床上,身子是身子,腿是腿,胳膊是胳膊,好像都是分家的。我的心还在砰砰地跳。是进还是退,我又一次觉得进退两难。我弯下腰去,想把茄子推醒,可她睡得像只死狐狸,她的头发蓬散着摊了一片,盖住了她的肩膀和部分脸蛋。她的嘴微微张着,一注口水顺着嘴角流出。看来今天不是好日子。

我走出睡房,重新来到沙发旁,转身坐下,又把自己泡进了墨汁里。

二十

一天,我和茄子在电话里“侃”大山,没留神我问了一个敏感的问题。我说,当初当教授夫人不是挺好的吗,为什么要换人了?

茄子犹豫了一下,说,作教授夫人太古板,太教条,太注重理论而不讲究实际,闷死人了。再说,那时候我一直接不到你的回信,所以需要点刺激,需要置身于一个新环境里,也好忘记过去。

她的话让我挺有感触。我没想到我还有这么大魅力,竟能让一个女人为我而在生活的航线中转舵。

茄子说,我也看清楚了,生活就是一本书,只有不断地翻页,才能获得新的内容,生活这本书你才能继续看下去。你是写书的,应该懂得这个道理。

我说,生活是本书,这倒是个很生动的比喻,可是人毕竟不是书页,一个人怎麽能让别人翻来翻去?

茄子显然觉出了我的尖刻,她停顿了一下说,你怎么知道我是被别人翻来翻去了?我不但没有被别人翻,相反地,我却是翻别人的人。

茄子的这番话又一次让我震惊,她行,她棒,她进步了,她进入到美国的状态了。不过玩文字狱,她比不过我,在这方面我是大师级的。我忍不住对茄子说,你要主宰自己的生活,这种精神是好的,指导思想也是对的,不过钥匙就是钥匙,锁就是锁,别人是一把钥匙能开千把锁,可你呢,是一把锁能开千把钥匙。

我这句话说得高深了一些,让茄子感到费解,她琢磨了好一会儿才醒过味儿来。她说,你真黄,不过听你说混帐话倒是挺开心的。

第二天早晨,是茄子把我拨拉醒的。

我一睁眼,首先看见了那件蓝花白底儿的连衣裙和系在领口上的那根红绸带子。茄子说,快起了,快起了,太阳都快晒屁股了。我揉了揉眼,从沙发上坐起来,向四周扫了一眼,阳光确实塞满了房间。

茄子说,我得喝一杯浓浓的咖啡,吃上一张英国小松糕和油炸香肠。快起来吧,我们找个地方吃早饭去,这回我请你。

我伸了个懒腰说,又要请客了,这回我可不要你请。

茄子说,还有几个小时我就要走了,你可得对我好点,要不下次还指不定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面呢。

我从沙发上站起来,把一条毛巾搭在肩上,边走边系裤腰带,朝浴室走去。我说,见什么见,我希望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从此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

进了浴室,我脱去衣服,打开水龙头,让水从莲蓬头里哗哗地流出来。透过流水的声音,我听见茄子在前厅里自言自语:没良心的东西,一大早晨就跟我吊脸子,我招你惹你了?说话还这么难听,真是乌鸦嘴。

在市中心的马克特街,我随便找了一家售早餐的小馆子,就进去了。在餐桌上,我看着茄子细嚼慢咽着英国小松糕,满脸喜气洋洋的,透着一层明快的光晕。她又恢复了她的活力和魅力,她与昨天夜里简直是判若两人。我问她,你到底搞清楚应该是喝酒还是吃酒了吗?

茄子侧着脸,疑惑地望着我。你在说什么?

我说,昨晚你一直要捣腾清楚酒是吃到肚子里的还是喝到肚子里的,怎么你都忘了?

茄子摇摇头,说,不记得了,一点都不记得了。

我有点不自在,赶忙问,那其它事儿呢?

什麽其它事儿?还发生了什么事儿了?她用询问的目光看着我,说,我昨天是喝醉了,只记得进了餐馆,坐下点菜,后来的事情什么都记不清了。

我一口一口地往嘴里送咖啡,然后响亮地咽下去。茄子对昨晚的事毫无察觉,一无所知,也就是说她昨晚的所作所为一举一动根本没有受到自己神经的支配,也没有受到自己意志的管理,唯一操纵她的是先装在瓶子里后来流在她的血管里的Gevrey Chambertin。看来是我反应过度了,过於较真了,我太教条,太死惺,太不尽人情了。我错怪了茄子。我干咳了一下。一口热咖啡从我嗓子眼里喷了出来。说什么好呢?我无法用言词来解释自己。我是在最不应该道貌岸然的时候表现出了道貌岸然,在最不应该作伪君子的时候作了一次伪君子。我真不是东西。

茄子赶快递给我一块餐巾,让我擦去流在胸前的咖啡,然后还帮我捶了两下后背,说,慢点,慢点,看你毛毛糙糙的,我看你永远也长不大了。

我一下子拉住她的手,说,茄子,我对不起你。

茄子直愣愣地看着我说,怎么了?你又做什么缺德事了?我怎么没觉得你有什麽地方对不起我。

我使劲地唉了一声,说,我这一辈子总觉得欠缺了什么,错过了什么,失去了什么,今天我才算知道我真正需要的是什么。

茄子歪着头,看着我,等着我的妙语连珠。可是这次,我没有办法让自己伶俐,也没有能力让自己精辟。我说,茄子,跟我回家一趟好吗?我要弥补我的过失,补犯应该犯而没有犯的错误。

茄子笑了,我却一脸的严肃。

当时茄子的脸上出现了宽慰,安祥和近乎仁慈的神色,那种惨淡得几乎像哭的微笑我只在娘娘庙里的王母娘娘的脸上看见过。那一刻的茄子,带着她的温存和她的音容笑貌,永远地刻在了我的记忆里。茄子说,可惜来不及了,我得赶飞机,实际上我们现在就得赶去机场了,再有一个半小时飞机就要起飞了。

茄子走了。

我看到她在人群中不停地和我挥手,还不时地用手抹眼泪,我心里很沉重,但我已经学会了有眼泪也不流出来的本事了。达到我这样境界的人,是容不下痛哭流涕的男人的,那种娘娘腔的男人,只配让我安排成一个不起眼的角色,写进我的小说里。当我站在候机大厅宽大的玻璃窗前看着茄子乘坐的大型波音747客机慢慢地攀高升天时,我隐约预感到我错过了我一生中最重要最美妙最不可挽回的机会。 几个小时后,我在电视上看到了茄子乘坐的飞机在太平洋上空失事的消息,机上二百多人全部遇难。只觉得浑身的筋像被人抽去了一样,我一头栽倒在茄子躺过的床上,像一头中了子弹的野兽,鬼哭狼嚎般地大哭起来。我在床上躺了三天三夜,醒了睡,睡了醒,直到公寓楼里那个长得像垃圾一样的清洁工打开房门发现了半死的我,才报警把我送进了医院。

从医院出来后,我每天泡在酒吧里。大概是一个多星期后的那个晚上,我在酒吧里和朱丽亚勾搭上了。

二十一

离我家还有一个路口,我对朱丽亚说,快到了,前边那座楼就是了。我家住在大楼的第十八层上,我曾经和朋友开玩笑说那是十八层地狱,但是今天我要把它变成天堂,我们的天堂。

朱丽亚脸上露出白人特有的微笑。白人的微笑常常带著理解和宽容,甜蜜得像抹了一层蜜一样。我心里有根了。

我打开屋子的门,把朱丽亚让了进去,屋里和往常一样亮着一盏灯。朱丽亚显得有些拘谨,她靠着墙站着,环顾着四周。你的房间很干净,也很整齐,她对我说。

我说承蒙夸奖,不瞒你说,自从我搬进来,这房子只打扫过一次,以后我再也舍不得打扫了。

她说为什么。

我说道理太深奥了。

我打开酒柜,装作寻找,其实我哪来的1981年的人头马路易十三。我找了一会儿,转过身来,手里拿着一瓶便宜的Jack Daniel’s。我说,你看我都忘了,那瓶路易十三已经喝光了,喝点这个酒吧。

朱丽亚耸了耸肩说,Jack Daniel’s太上头,我不大喜欢喝。

我说,那就少喝点。

我拿出酒杯,一杯倒给她,一杯倒给我,我们对了一下杯,各自喝了一口。我脱去我的外衣,随便扔在沙发上,然后对她说,屋里挺热的,你也脱了衣服吧。朱丽亚大方地脱去外衣,露出无袖的短衫和她白而丰满的手臂。

我有点阴谋得逞的感觉,因此开始放心大胆地胡说八道起来。

我说,人生总要犯错误,有些是可以犯的错误,有些是可犯可不犯的错误,有些是必须犯的错误,有些是不犯白不犯的错误。

朱丽亚带着质疑的目光看着我,你说的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她放下酒杯,拿起她的外套说,我该走了。

我一个箭步迎上去,挡住了她的去路,其矫健程度绝对超过了饿狼扑食。我说,先别走,我们的事情还没办完呢。别忘了我们还要共享天堂呢。朱丽亚说,你赶快让我走,不然我要喊人了。这时我把厨房的菜刀亮了出来,说,你要喊,我就切断了你的喉咙。

看到朱丽亚一脸怒气,我却兴奋极了。我伸手去脱她的衣服,她开始躲闪,后来又反抗,我们俩撕扯起来,其间我出手捣了她一拳,打在她的脸颊上,她的眼角下起了淤血,腮帮子有些红肿,她的衣服也被我撕破了,这些连同我的精液后来都成了给我定罪的证据。

我发现衣不遮体的朱丽亚坐在那也是可怜巴巴的。光着的大腿也比穿裤子时要显得粗壮。女人的大腿为什麽这样?我百思不得其解。我把朱丽亚精光的身子压在底下,然後就开始卖力地干活。朱丽亚还算听话,在剧烈的时候,还显得挺娇嫩的。

事情办我了,我坐在一边看着朱丽亚穿衣服,她的神情沉着镇静,眼神里没有显出半点的委屈和不满。这和她后来在法庭上说的大不一样。

我对穿戴整齐的朱丽亚说,你要坐会儿吗?喝一杯再走吧。她没有理会,走到门口,转过身来,身子一半在里边一半在外边。她对我说,知道你干的好事吗?你等着坐牢吧。

我一点也没有紧张,也没有生气。我说,那就请便吧。

门嘭地响了一声。我一扭屁股在沙发上坐下,然後点上一支烟,又倒了一杯酒,还对着门口厚颜无耻地笑了笑,我的一举一动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强盗。

也许是夜深人静的关系,时间过得很慢,我都等不及了。又过了一会儿,终於听到街道上响起警笛的声响。最后门口传来敲门声,急促而又威严。我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门口,打开门一看,果然站着两个笔挺的警察。

“就是他。”站在警察身后的朱丽亚用手指着我说,手指尖都快挨着我的鼻子了。

其中高个子警察问我,你就是爱因斯坦?

我说不是,我姓沙名石,爱因斯坦是用来骗人的。

那个警察说,我看你也不像。我们有足够的理由怀疑你涉嫌强暴妇女,你被捕了。

说着,一双冰冷的手铐喀嚓一声铐在我的手腕上。我的心在胸腔里平稳均匀地跳动着。我问警察,是认罪对我有利还是抵赖对我有利?警察说,这个你要跟你的律师去商量,不过按照通常的惯例,死不认罪的结果是罪加一等。我说,如果是这样,那我一定会抵赖到底的。

我跟着警察走出门去,许多邻居都站在走廊里看热闹。我挺着胸脯子往前走,没有一点害羞,也没有一点窘迫。我脸上带着微笑,眼里含着泪花,我有一种强烈的感觉 - 茄子她在另外一个世界看着我呢。

(一) (二) (三) (四) (五) (六) (七) (八) (九)(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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