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功夫

发布: 2016-9-13 16:27 | 作者: 顔忠賢



        但她離開後,馬三寶才發現剛剛她的劍刃也有劃到馬三寶的脖子,有一條縫,仔細看,有一條紅線,有點流血不止。 
        再過一會兒,馬三寶都還沒感覺到痛,但只用手摸了一下傷口….馬三寶的頭就掉下來了。
        
        XXX
        另一個夢中。馬三寶跟著一群人慌亂的跑步,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就像一種困擾在高中時代感和尚學校的快要出事的前兆,說人人都非常的緊張,他的不明的原因,全部的人都被動員起來,像是發生了什麼可怕的是,沒有人知道前因後果,暫時是很可怕的狀態⋯⋯追究責任的承擔後果的發瘋似的想像,慌亂之中的人們越來越多,本來還只是在操場集合,半夜天黑的時候,開始只有奇怪的聲音,還以為是發生了什麼打群架式的麻煩,後來才知道他們是兩個幫派組織成員國對立的對抗,一開始只是好像在打架前胡亂猜測可能,有人伸頭大聲在互相對罵,叫喊吆喝到最後,竟然從七層樓的窗口跳出去,有人接應著他,而且形成了一個舞團的驚人動作,辛苦不可能的表演,太陽馬戲團一樣,一個人接一個人,人牆,空中飛人,炫目動作,熟練,街舞大賽刻意隱瞞真實情況的主題,他在操場上跟其他人看得目瞪口呆,根本不相信那是可能的狀態。
        夢中,被找去參加一個祕密委員會祕密談判,好像一個陰謀,好像要去攻略轟炸某個地方的最後關頭。在一個地下室淹水災情慘重的怪異地方被關閉封鎖現場的那一大群人忙碌地操做機器了好幾天。突然發現有一個像祕密將領或某外部跨國機構總裁之類的老人家來看進度趕聽目前的數據顯示器分析出來的不可思議現象,簡報中因為這個案子太過離奇的龐大,鬼問題也很多,甚至準備計算公式計算的時間不夠,內部所有工作科技分析師預測人員都還吵得不可開交,時間太不可思議地短了,而且長官臨時決定要來的時間根本沒說,翻天覆地的變化莫測,反正所有問題就還沒有準備好,所以只好全部用猜測地亂糟糟亂講的,完全沒有更進一步了解的運算地質洋流氣候變遷更新更完全的資料,我好像又跟那個電腦的負責人找幾個案中的鬼魂纏身的數位檔案,但是找遍那個混亂的祕室還是尋找不到,
        那幾天中所有的人好像一直在吵架,馬三寶好像負責的是有關攻略的心理學解讀的部分,如何把那一個時代寫入更沈沒入大戰的最後報告書,但是他想寫成更複雜地深入分析一整個炸彈攻擊事件發生世代的集體潛意識,倫理學和形上學基礎,神學家的焦慮指數下跌⋯⋯但是,還是講了太久,拖到數據顯示器分析之後天就黑了,那老將領聽到後來就睡著了。
        最後。他説他要飛去大陸的一個荒島上,問大家要不要跟他一起去田野調查發現或靈魂出竅地襌修找些靈感,但是大家好像都有點猶豫,我也擔心到一句話都沒說。
        夢中的馬三寶又困在一個好像機場的地方,他正憂心忡忡地一路在趕路要去處理一個仍然還是充滿變數的怎麼打都打不來硬仗般的任務,那麼心情沈重的匆匆忙忙懸浮在等候待機室登機前的空檔就完全不能動的不安全感充斥現場,窗外仍然大雨滂沱,班機延誤地離譜,困在那裡很多同時在等的無奈旅客們顯得晃神⋯⋯那種彷彿奶粉粒沒有搗碎混入水不夠燙泡出來的老時代牛奶的惹眼卻仍然只能繼續攪拌的時光荏苒之中的心中著急卻完全只能呆坐在那裡放空又放不下時,竟然有一個有一點印象卻不太記得在那裡見過的掬滿微笑中年男子臉孔出現⋯⋯那麼意外地和馬三寶同時待下來就在那一個待機室旁勉強歇腳的空曠咖啡廳坐下時,遇到的那一個,不知為何談起的過去的曾經在當水鬼時代被最後短時間升士官時的馬三寶背值星太兇而不小心操練過度的往事,一開始只是瑣碎地敍舊,更後來卻突然因為想起太多過去的餘緒而不知為何神經兮兮地發作到有點離奇到大聲叫喊般地太過激動⋯⋯主要是提起昔日那種感覺太可怕但是又太懷念的種種,甚至語重心長地幽幽提及後來再也沒過見過的馬三寶為了修理水鬼連上幾個太失控的自以為是狂妄身手的新兵,而在晚點名集合操場上露過的幾手秘技,擒拿術,分筋錯骨手,殺傷力非常強的種種招式,甚至近乎不可能的隔空點穴⋯⋯甚至說到他以前半夜會找幾個入門的水鬼去海邊祕密傳授更多太不真實的可怕功夫,他也是其中一個比較上手還被視為門徒的意外⋯⋯
        不過因為過去已然太久⋯⋯心中仍然充滿任務的心事重重的馬三寶在現場有點尶尬,其實已然不太想起他是誰,更不太提起那一段水鬼的老時光,甚至已然不太記得但是不知道為什麼當那門徒還提及那海邊的怪異絕招⋯⋯
        那門徒近乎哭泣地提及當年的馬三寶那麼地不費力,但是就像海浪濤天那麼龐大卻完全不用力就鋪天蓋地而來的某一種秘技,近乎不可能地神祕而充滿出手不凡的無限可能,那是一種已然失傳多年的怪異功夫,甚至不是高難度的殺傷力極端複雜出手不凡的某種強勢招式而只是一種弱勢近乎不發功的狀態,凝神閉氣,但是氣場極端可怕地迷離,潮溼而迷漫一如大霧瀰漫而月光都完全融解⋯⋯
        但是馬三寶仍然不太說得出來,想了很久的他還是用一種很怪異的眼神看著門徒說⋯⋯我完全想不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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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種更難的功夫是上師的神通⋯⋯
        L說馬三寶的命「陰氣太重」,想帶他去她的一個住,在倫敦近郊的某個中國大陸來的上師家喝茶,馬三寶想她是好意就跟著去了,但一走進去才發現客廳竟然是個L宣稱玄機充滿的神秘道觀混合佛堂建築的怪神殿,甚至更深談了一下才發現他們竟然是個著名的祕密教派啊!
        其實,馬三寶並不害怕,因為他已遇過好幾次好幾種類似這種教派神秘上師的人、地、事、物……也有好些很有意思的遭遇,但那回真的沒有準備啊!也沒有想到在一張桌上用「修行」的方式來談「異國的中國人」或「他一生註定流浪外國的命永遠的流年不利」……
        但,他想,他的命也是真的「陰氣太重」了。
        後來,馬三寶還跟著做了神秘兮兮的古怪儀式拜了一下,跟著學了他們的三樣祕密而且答應不能告訴任何其他的人……這方式跟他在很多意外之中去的另外很多個外國的中國祕教法會的情形好像……他們都有著同樣的要求:就是答應不能「說」這件事。
        馬三寶已然好久沒用這種方式想事情了。一種很大很老舊但又好像因為神祕而顯得很飽滿的「飽」的方式。
        那個上師提到「道」「氣」這些字的時候,是為了描述他所提及的所謂「古玩」生意裡的他所希望在類儀式的邊緣上呼叫出來的力量而出現的回應說法。
        馬三寶心中不安也心中有數地深深明白上師所想勸他而說的是什麼,只是他說的字眼與憑藉的分析都實在太有信仰了,或說,簡單到太像標準答案的生硬。
        但,後來馬三寶也開始注意起他自己,另一方面的難是:他有點心虛,面對上師那種「簡單」的有力量。
        反正,在他跑江湖般的古玩生意中,他仍然顯得迂迴多慮⋯⋯也不免因之而帶來了虛弱。
        「那……你為什麼穿全身黑?」在馬三寶還來不及說成是一種跑古玩生意的工作上低調姿態的裝腔作勢……地辯護時。「這樣會招引來一些不好的東西。」上師卻竟然又教訓起來了…….
        馬三寶覺得很有意思,因為還沒有人用這種「修行」的角度來看他的常跑外國的中國古玩生意(其實他還跑種種更怪異的賣中國給外國的祕密生意)剛開始自己嚇了一大跳,想反抗但也同時想多聽一點別人的不同看法的充滿怪異的擔心、恍惚及其恐懼⋯⋯
        但連帶馬三寶去的老客戶L都因此也說了這種關於「修行」的對他的看法。
        所以,馬三寶提到他小時候就幫忙準備「普渡」式的供品來兌換現自己也是虔誠的⋯⋯一如童年的他跟大人們的對拜拜點香冥紙的顧忌,來說明他是在乎的。
        但馬三寶還來不及說他始終半信半疑而顯得彷彿不在乎的部分⋯⋯跑古玩生意也不過是甚至也只是他跑江湖……遠遠比不上修行的充滿顧忌,甚至再更用力地釐清「修行」的對他的影響,在他們面前還是只顯得……. 虛弱。
        上師勸他說:「如果真的認真地「修行」,你會有一種『飽』的感覺」。
        「外面的」和「裡面的」要分開,L指出馬三寶過手的尤其和鄭和有關的古玩生意有太多「陰」的部分,她說到有「怪力量」,說到不止是形與象,還有更後頭的找」,說到「更小時候拜的神祕的重來一回」,說到「中國人只好用這些『不好』的東西來抵抗一些外國人的教養的、知識的、乖地變笨的好東西……」
        那上師跟馬三寶說:一如那部怪電影「聆聽我的聲音」里的那個古怪的女上師說:「所有生命都是為死亡而生,死亡只是時間的早晚和快慢的問題,我們所有人都是正在自殺,即使心中不想死但是也還仍然更不自覺地慢性地自殺。這個時代尤其是如此艱難⋯⋯」
        「一如所有的食物都是有不認識的人種的,都在某地方某車上某路上因為種種原因放了很久,都噴了不知道什麼東西。然而,最後我們還是都吃下去了。那房間裡所有的東西都是為了過敏的我們所種⋯⋯但是那東西太大,你們吃不下去⋯⋯我必須要讓你們筋疲力竭,讓所有人開始狂亂的跳舞,這樣你們才能夠不思考。⋯⋯回到在你們學會語言以前,你聞到什麼氣味,你吃蘋果,但是你早就吃了⋯⋯你可以擺脫多少。擺脫邏輯,擺脫恐懼,你們是被選擇的人,少數可以擁有未來的人⋯⋯當所有的人都開始嘔吐,讓它自然開始,當作是在淨化自己⋯⋯把我當成你們心靈上的拐杖,但是你們為什麼會喜歡當一個瘸子,大家必須聞著嘔吐物來等待我,因為你們不想面對自己,不會跳舞呼吸⋯⋯為什麼你們這些神經病的爛人什麼都要思考而不願意用心感覺?誰傷你那麼多讓你會變成這樣?為什麼所有的事情都要控制?他對你做了什麼事情讓你這麼憤怒?你的母親她放棄你了?誰照顧你長大?你覺得被拋棄?你那個時候還小無能為力但是你現在跟我們在一起,這是你自己的選擇⋯⋯你們掉下淚,我從來沒有看過你們哭過,要更放手地嘔吐出來,你們很勇敢⋯⋯」
        那上師說那電影終究是一部拍祕密教派的紀錄片,但是我們不免也變成某一個不夠祕密的祕密教派。或許所有的上師擁有非常多的跟隨者,希望尋找到跟隨者們的救贖⋯⋯
        但是在這個時代其實非常困難重重⋯⋯
        
        XXX
        馬三寶問那個上師說,這時代到底是出了什麼亂子?發了什麼神經?尤其是我們中國⋯⋯
        怎麼會這樣子⋯⋯吃小孩。
        還彷彿越傷天害理就越敢地切題⋯⋯的藝術,出了什麼亂子! 
        但,終究是在所謂的當「好人家子弟」式地馴良著長大的馬三寶其實更困擾的是--為什麼在外國,在這個時代,所謂的藝術會變成這樣?更後來,連中國的藝術也會變成這樣?
        馬三寶一直被「吃小孩」這件事所困擾…… 
        尤其是聽L在更後來祕教法會後的更晚請上師吃晚飯那時候提起的⋯⋯她提到有個大陸的藝術家以吃「油炸過的死嬰」來做藝術。還又提到好像更有名的另一個瘋狂的藝術家在自己住的地方,收集老罈子裡的從大陸醫院買來的墮胎後胚衣之類的東西……來做藝術。L說她去過那裡,陰氣好重好可怕。那個藝術家還用那種罈裡的水汁拿來磨墨寫書法。
        令馬三寶困擾的不只是這件事,也包括這件事被描述的方式。 因為L還甚至是以那種順口提起或毫不在乎或幸災樂禍的方式在說……,讓馬三寶這種正在緊張”收藏中國古玩藝術”這種事的人聽來,這說法比「這件事」本身還令他難過。
        「那個狂人藝術家後來還是吐了⋯⋯」L接著補充,「雖然『炸』過了,他吃下去還是覺得不舒服……」
        馬三寶其實真的很難用一種調侃聽來聊天方式的愈謠傳愈有趣或社會聳動新聞追蹤報導的愈血腥愈好奇來接受這種事,或更糟的,另一種必須藝術家打電話叫大陸警察來捉自己、來被官方查禁、來讓西方外國媒體或策展人注目、來突顯自己的作品的用力與突出。還將這種手段自詡為是所謂「美學」式的行動藝術的出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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