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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素与周恩来

发布: 2016-5-12 08:46 | 作者: 丁子江



        1963年7月21日,周恩来致信罗素,并致印度、锡兰两国政府备忘录。说明两次与罗素的秘书会谈的情况。同日,在接见锡兰驻华大使佩雷拉时说:罗素的秘书是要中国在中印边界问题上再让步,我已告诉他中国做不到。希望大使回国后将情况报告总理。
        由于罗素对中国有着很深的情结,故他这样说过:“中国人待我不薄,我不愿意揭他们的短处。但是出于对真理负责,也出于对中国人的考虑,隐讳不是好主意。只是我希望读者记住,中国是我所接触的国家中最好的之一,然而却遭受如此的虐待,我要对世界上每一个强国发出更严重的声讨。”[16] 有时,罗素为了保持某种英国绅士的风度,相当注意某种礼貌,例如在书中和在私人信中对中国的印象还是有着区别,他在信中写道:“中国人没有心肠、懒惰、不诚实。他们将赈灾事务全部推给欧洲人,而且他们的政府极端腐败。绝大多数学生愚蠢而又胆小。我并不真地认为我在此间所做的一切有什么价值。杜威夫妇在此呆了一年,他们已完全失望。”[17]
        1965年10月22日,周恩来致函英国哲学家罗素,称赞他在公众集会上谴责美国侵略行径、不畏强暴的豪迈气概,支持他为国际主义与和平事业所作的努力。11月30日,罗素复信周恩来,表示将全心全意支持亚非拉各国人民的反美斗争。
        时隔44年,即1966年,《中国问题》一书在英国重印,罗素在此再版序言中写道:“中国人曾历经磨难,但他们的英雄主义拯救了他们,他们应该成功。愿成功是他们的!”。此时的中国正爆发“文化大革命”。在此之后的4年中,90多岁高龄的老者罗素一直冷眼旁观这场史无前例的“社会政治运动”。
        在一次访谈中,著名翻译家何兆武回忆了自己翻译罗素《西方哲学史》的戏剧性经过:“当时我不知道这是上边交的任务,毛泽东、周恩来联名请罗素到中国来访问,罗素同意了,可是一直身体不好,就把他的《西方哲学史》送给毛泽东。当时商务印书馆找我来翻译这本书,我还不知道这是上边交的任务。文革的时候说我这是‘为中国复辟资本主义招魂’,因为罗素是资产阶级。幸亏那时候我也不知道这个书是毛泽东交给译的,我想给我这个帽子的人也不知道,如果知道的话,那他也是反毛泽东的啦。” [18] 何兆武先生在回忆自己在文革中为何被打成反革命时说到:因为有以下两条:
         
        一条是我们排长宣布我“恶毒攻击我们敬爱的江青同志”。为什么这么说?因为我不喜欢看样板戏……。另一条是我翻译了罗素的《西方哲学史》,是“为中国复辟资本主义招魂”。罗素这本书是商务印书馆交给我的,他们的副总编辑骆静兰女士和我是同班同学,很熟,在运动以前常有来往。运动期间不敢接触,互相都怕连累对方。运动以后恢复联系,她告诉我,这本书是毛泽东交译的。二战以后,罗素和爱因斯坦两个人合搞世界和平运动,搞得很火热,实际是针对美帝的世界霸权,所以我们很欣赏。尤其毛泽东、周恩来两位都是亲身经历过“五四”的,“五四”时期罗素到中国来过一年,非常欣赏中国文明不过他的欣赏跟我们也不尽相同,他是因为中国文明没有被现代化所污染。后来毛周联名邀请他到中国访问,他也很愿意来,但他已97岁,身体不好,就把《西方哲学史》送给毛泽东,毛泽东就吩咐下面翻译出来。那个时候出版非常严格,凡是翻译国外的书,都由商务印书馆出版。凡是马克思以前的著作,可以公开出版,马克思以后的西方著作,都是内部发行。所以这本《西方哲学史》只能内部发行。当时我不知道这是毛泽东交译的,后来知道了,觉得军宣队很荒唐,他们定我罪的时候竟然不考虑这书从哪里来的。[19]
         
        注释
        
        [1]Ronald Clark, 1981. The Life of Bertrand Russell,Knopf ,1981,p.389.
        [2]Christopher Farley.1976. “Bertrand Russell: Reminiscences and Reflections” in Russell in Review, ed. J. E. Thomas and K. Blackwell, Toronto: Hakkert, p. 20.
        [3]顺便提一下,周恩来于1920年12月13日抵达马赛港,随即去巴黎,并于1921年1月5日又乘船渡过英吉利海峡到伦敦,住在罗素广场附近的伯纳德35号,有趣的是,这个广场就是以罗素祖父命名的。
        [4]罗素:“实现的与破灭的希望”(1955年〕,《罗素文集》(The Collected Papers of Bertrand Russell, Routledge, 2000),第28卷,英文版137页
        [5]罗素:“中国没有暴君的位置”(1955年〕,《罗素文集》(The Collected Papers of Bertrand Russell, Routledge, 2000),第29卷,英文版274页。
        [6]罗素:“东方的危险”(1955年〕,《罗素文集》(The Collected Papers of Bertrand Russell, Routledge, 2000),第28卷,英文版256页
        [7]转引自刘作忠:“浮海著禁书——周策纵和《五四运动史》”,《书屋》,2004年11期。
        [8]周恩来:“共产主义与中国”(1922年8月16日),《一大前后》(一),人民出版社,1980年版。
        [9]周恩来:“论知识分子问题”(1962年3月2日),《周恩来选集》(下卷),1980年版。
        [10]朱洪:赵朴初赵元任的三次交往,中华读书报,2006年04月05日
        [11]章立凡:“翻开尘封的历史——记张申府先生”,2004年11月18日《南方周末》。
        [12]《中华人民共和国对外关系文件集 (1962)》 第九集,1964年7月第1版,第163-164页。
        [13]转引自克拉克:《罗素生平》(The Life of Bertrand Russell,Knopf ,1981),英文版第606页。
        [14]摩尔海德:《罗素一生》(Bertrand Russell: A Life, Viking, 1993),英文版第533页。
        [15]转引自蒙克:《罗素:热狂的幽灵》(Bertrand Russell: the Ghost of Madness, Free Press, 2000),英文版第450~451页。
        [16]罗素著,秦悦译,《中国问题》,学林出版社,1996年12月第1版,第164—165页。
        [17]“罗素致柯莉的信”,1920年12月3日,原件存罗索档案馆。
        [18]参见http://baike.baidu.com/view/650496.htm。
        [19]http://news.ifeng.com/history/zhongguoxiandaishi/detail_2012_11/08/18965543_1.shtml。
        
        节选自《罗素与中华文化:东西方思想的一场直接对话》,丁子江著,北京大学出版社,2015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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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评论

删除 引用 Guest  post at 2016-5-13 10:39:17
大哲罗素的中国情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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