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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都是无助的孤儿

发布: 2009-5-22 06:42 | 作者: 唐云



       当我听见邓玉娇那撕心裂肺的喊叫,“爸爸,他们打我”时,我泪如雨下。
      
       这不是我的矫情与脆弱,而是因为那无助与凄凉。邓玉娇妹妹的遭遇正如这个民族的整体遭遇一样,不断被强暴不断被凌辱,而无数子孙在被粗暴地驱赶与屠戮时竟然求告无门,那是怎样的大悲哀,那是怎样的伤痛欲绝?妈妈不能保护她,爸爸也不能保护她,迟迟未来“正义”也不能保护她,而试图强奸她的禽兽,竟然能够依托那巨大的利益集团,其罪恶正在被有意地淡化……
      
       很多年前,我们唱一首名为《亚细亚孤儿》的歌,当时不太能够完全体会那份伤感与无奈,但是单纯的我们一遍一遍地唱,直到嗓子嘶哑……
      
       亚细亚的孤儿   在风中哭泣
       黄色的脸孔有红色的污泥
       黑色在眼珠有白色的恐惧
       西风在东方唱着悲伤的歌曲
      
       亚细亚的孤儿   在风中哭泣
       没有人要和你平等的游戏
       每个人都想要你心爱的玩具
       亲爱的孩子你为何哭泣
      
       多少人在追问那解不开的问题
       多少人在深夜地无奈地叹息
       多少人的眼泪的无言中抹去
       亲爱的母亲这是什么道理
      
       喜欢罗大佑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甚至收藏了他的大部分专辑。特别是那年从上海返回家乡,基本上是落荒而逃,幸亏有了罗大佑我才坚持着没有倒下!记得那天老师紧张地来到我的宿舍,要我毁掉我上学时的所有笔迹,甚至连墙壁上留下的英文单词(那是我记单词的一个方法)也要抹去,他告诉我说我交的所有论文、作业他都全部帮我毁了……然后我什么东西都没有带就直接奔到火车站,在进站的时候,所有送我的同学都被挡在候车厅外,我一个人连水也没有来得及买一瓶就进了大门。当我匆匆赶往候车厅时,我看见了那个姑娘,一个罗大佑迷,一个喜欢弹着吉他唱《亚细亚孤儿》的女孩,突然从某个角落站出来……她说她以为送不了我了,因为火车快开、验票即将结束也没看见我出现,甚至认为我走不了了……我不能说什么,我只有把她抱住,像抱着我唯一的妹妹一样把她抱着,任她在我的肩头轻轻啜泣。我根本就不知道她会得到我马上得离开的消息,但我知道她一定是等了好久……她哭过了,从身后的包里拿出一部“随身听”,那时,随身听是我们的眼里绝对是奢侈品,昂贵到我们都不敢想象的地步。她告诉我这是她近一年来为别人做家教的收入买的,说里面已经为我装好了电池和磁带,说这样会让我的归途不会寂寞!这个礼物我没有理由拒绝。
      
       我记不清是怎样和她分手而上了火车的,因为我一上车就打开随身听,戴上耳机:
      
       “亚细亚的孤儿  在风中哭泣……”
      
       眼泪顿时夺眶而出。火车何时启动,我身边有什么人,我一概不知,我闭着眼睛流着眼泪反复听着这盘磁带,直到电池用完……起身一看,已经快到株洲,才知道时间过了一天一夜了。看对面座位上也是一个学生,他也带着耳机在听自己的随身听,看我从一种迷糊的状态中醒来,主动和我攀谈,原来他是财经大学的学生,也是落荒而逃,他让我听他的机器,结果,我听见的还是《亚细亚孤儿》,我们就什么话也不用说了。他在株洲下车,我和他挥手告别,但是在火车启动的瞬间他又从月台上折回来,递给我一大瓶矿泉水,说:“大哥,我们都知道你的名字,你保重”!
      
       尽管世事如烟,然而我始终喜欢着罗大佑,我记得那弹吉他的姑娘和那个叫我大哥的财大男生……那些流行的音乐一茬又一茬,但是没有什么能够取代罗大佑在我心中的位置,就因为他道出了我过去、现在以及未来的身份,我们都是孤儿!
      
       从某种角度看,我们和邓玉娇妹妹一样,我们都是无助的,正义与我们无关,法律也与我们无关,我们是一群被遗弃的孩子,我们的父母没有须臾离开过我们,但是他们能够给我们的保护实在太有限了,因为从他们开始就已经饱尝被遗弃的滋味,他们是上一代孤儿……
      
       多少人在追问那解不开的问题
       多少人在深夜地无奈地叹息
       多少人的眼泪的无言中抹去
       亲爱的母亲这是什么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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