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该怎样来祭念或深埋柏杨
在这样的时刻,
我们来祭念或
深埋柏杨,
在这样的季节,
我们来审视中国人的
丑陋或病状,
的确不合时宜,
的确有点发神经,
的的确确
吃错了怪异的
心灵鸡汤。
从鲁迅到柏杨,
智慧的痛苦
是如此漫长;
从柏杨到鲁迅,
芜杂的世相
是如此的荒唐。
鲁迅是赤子
还是逆子?
柏杨是医手,
还是孽障?
说五千年辉煌历史是“吃人”,
骂十亿人泱泱大国是“酱缸”;
窝里斗,内战内行,
龙与虫,变幻无常。
见到狼就成了羊,
见到羊就成了狼。
孤岛上的思想者,
何其孤独,
租界中的彷徨者,
如此彷徨。
民粹主义者怒斥,
这是变态的偏执,
爱国主义者发难,
这是病态的癫狂!
无可救药的
横眉冷对,
令人发指的
族群中伤!
韩国人叹息说:
我们没有鲁迅;
大陆人庆幸说:
台岛才产柏杨。
幸或不幸,
的确
颇费思量……
评点二十四史,
这帝王的家谱,
这文化的特殊土壤;
掷投《中国人史纲》,
这阴毒的暗器,
刀刀命中华夏
的心脏。
竟是这样的
冷酷寡情,
竟是这样的
恣肆嚣张……
狡兔死,走狗烹,
飞鸟尽,良弓藏,
敌国破,谋臣亡——
多么惊人的古典智慧,
多么恐怖的历史回响。
丑陋的无限玄机,
悖论的深刻名堂。
“可以共患难”
多么博大的
人道情怀;
“不可以共富贵”,
多么血腥的利锁名缰,
一忽儿
箫声悠扬——
“四海之内皆兄弟”;
一忽儿
号角惊心——
“以阶级斗争为纲”。
精妙绝伦的
变脸艺术,
技艺超群的
粉墨登场——
是悲剧呵
又是喜剧,
是传承啊
又是遗忘——
是谁,
竟把宽容读为怂恿,
又是谁,
竟把奸邪视作忠良。
败者理应为寇
成者当然是王;
鲁迅是王
还是寇?
柏杨是寇
还是王?
非杨即墨,
非墨即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