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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鱼（小说）

上一篇 / 下一篇 2009-08-13 22:42:44 / 个人分类：随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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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杀鱼，他一直是这么做的：蹲下身，靠近水，双手捧起挣扎的鱼，然后起身，再往地下使劲一摔。通常摔一次就够。鱼就昏死过去了。之后利索地去鳞剖肚，几下就好。
一开始她不习惯他这样杀鱼，她没见过别人这样杀鱼。

他家在海岛。他其实性格软弱，甚至两人一开始交往她提出分手时，他好几次孩子一样哭。
可他这样杀鱼。
她没说。可再买了鱼，井边上她就不去了。

后来有一天晚，办公室里，他突然从三楼跑上来，给她一张纸，上面打着一个大蓝字，一个“爱”。他正学电脑那时，打出字，高兴地不行。
她说，给我打几行，就顺手写下：“鱼是哑女人／睡在河水下面／常常在睡梦中／独自一人死去。”
他说，你怎么总记着这样奇怪的句子。
她说不知道。不是有意的。看见它就记住了。

他后来还是那样杀鱼。

   他知道他现在是凶手。她是砧板上的鱼。

   他不会立刻拿刀子剖开它柔软的肚腹。甚至不用动手，抽烟在一旁看着，鱼自己慢慢就会死。这样还可以看见挣扎，滚上尘土，衰伤和恐惧。好看的一切，难道不是。他这么想的时候，正抽着烟。宿舍的门掩在那里，过零点了，一个女人要来过夜。

   她知道他所有的相法。一切。是的，可以肯定。她是自己躺上砧板的鱼。也肯定。自我的毁灭有时候有快感，甚至越是清楚这毁灭的没有意义，越是有一种不可遏制的要尽快毁灭的念想。
   一张燃着的纸，最后是越烧越快的。
   惯性和加速度，物理学的常识不止是客观世界里的规律。

   他现在正清清楚楚地告诉她，宾馆里的女人和房间里的女人。甚至做爱时喘息的声音，在电话里，他说这是今天我的好消息，和你分享。
她不挂电话，也不说话。就这样，听着那边的声音渐渐高亢，渐渐弱，最后消失。
她就坐着。没有骂他无赖无耻，也没有哭。

她就那样坐着。

   电影《白》是她说给他听的。他竟学了一样的情节。生活从来不是儿戏，他只在这一刻被疯狂的报复的念头折磨，才体会到，生活从来不能是儿戏。原来，人的身体首先就是一个硝烟弥漫的战场。而且，即使身体已经不再纠缠，仍然可以让对方伤痕累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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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青发布于2009-08-13 22:43:13: 他甚至知道，她需要这样的折磨。也许只有这样，她才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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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后来于是就越来越过分。慌称下体不舒服，说去医院化验了，说发热体温一直不退，是艾滋病了，反正也不想活了。说我是艾滋病，你怎么办，你也可能是啊，你害怕了吗，去医院查一查吧，你害怕了吗？4xy`2A:W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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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还是不声响。让他洗澡，洗干净了。给他涂上药。就是一点发痒，借着一点酒，他就在周末晃进来，赖这里不走。1olkx2r)`#c
   那时他们分居快一年，离婚的手续还没办。今天s$DR:I&B"P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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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时，早晨的阳光还没有让她恐惧。她看见他比她处在更暗处的地方，更拿自己无能为力，就顾不上自己的伤痛和焦虑了。在她眼里，这个大她两岁的男人一直是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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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IWY    半年之后的一个大雨天，她突然想起要去签离婚协议书。几天前他就把所有资料准备好了。
vMu;i{S+d:A){,db    看都没看，她写下名字，就走人了。经办的人是认识的，手续从简。Gz-Lw:C-S"K:M[

C-g0[NqW8{ B1}今天    南方夏季的台风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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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P*KX r    她不动声色地一路回来，突然想起高中时候，也是夏天的台风，学校山脚下的池子里，冲上了那么多鱼，大家挽着裤腿，在草间捉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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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养在清水脸盆里。Aib }5_c'w}i1O

2004

江涛发布于2009-08-13 23:51:08: 都是從水清無魚養出來的……

陈青发布于2009-08-14 00:35:44: 是，都是……
谢谢江涛来读

南屿发布于2009-12-20 22:46:10: 电影《白》是她说给他听的。他竟学了一样的情节。生活从来不是儿戏，他只在这一刻被疯狂的报复的念头折磨，才体会到，生活从来不能是儿戏。原来，人的身体首先就是一个硝烟弥漫的战场。而且，即使身体已经不再纠缠，仍然可以让对方伤痕累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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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V8RA+iU今天这一节写得很好。但你的小说只注重意绪，不注重节情。小说要好看，还是把故事编好。这篇也只能算小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