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天李樯领我去修电脑,给电脑加了一个内存条,然后我们去茶馆喝茶。
开始时李萎靡不振,突然他接到一个电话,语气立马变了。
他合上电话,起身出了茶馆,告诉我说他儿子的头磕破了。
从接电话到消失大概只有十来秒钟,完全地不假思索。
生活中的确有一些事是让我们不假思索的。
不假思索地让我们去干的事多了,我们就得以改变了。
邻人是一个主题。
以前我们住在村子里,彼此知根知底,邻人大多是亲戚。
现在的邻人成了陌生人,甚至于敌人。
这有好处,避免了情感上的相互需要——你欠我的我欠你的。
也有坏处,一旦发生冲突立马就会激化。
在中国,住在高楼大厦里的都是村子上的人,要么夹缠不休,张长李短,要么彼此对立,尚没有发展出一种适合于目前状况的共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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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的中国人习惯于内外有别,外冷内热。
陌生人之间的彼此对立,把对方设想成敌人,警惕和不屑是一望而知的。
普遍弥漫着紧张甚至一触即发的气氛。
而在“自己人”之间则亲密得过分,完全没有原则可言。
据说欧洲人是相反的,陌生人之间礼貌、友好,尽量表现涵养,但家人、朋友之间则分得很清,本质冷漠。
在一个外冷内热的环境中生活久了,对外热内冷难免有所期待。
外冷内热让人发疯,外热内冷让人枯竭。
佛陀讲众生平等,因为印度有种姓制度。
耶酥讲爱人,因为以色列的杀戮、争斗,其后传道西方,也因为西方的嗜血、冷酷。
中国人讲究礼仪,因为我们是最没有礼貌、自尊的。
圣贤的倡导针对的总是具体的黑暗,反映出某种根本的缺失。
完全不是:印度有佛陀所以有平等,西方有耶酥所以有博爱,而我们有孔孟所以是礼仪之邦。
圣贤从来不是民族、土地的同盟,而是它们的敌人,至少是其弊端、罪恶的敌人。
所以他们是超越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