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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杉矶当代艺术馆的差劲!

发布: 2012-3-08 19:56 | 作者: 王瑞芸



        上个月,MOCA——洛杉矶当代艺术馆有一个George Herms 的展览。 George Herms 是美国波普艺术中的“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之一,他是洛杉矶本地人,当年和美术史上名气很大的波普雕塑家金荷斯(Edward Kienholz 1927-1994)等人一起弄艺术,一起出道的。洛杉矶当代艺术馆这个夏天为他并捎上一些和他创作理念相近的艺术家们组织了一个展览叫做“对未知之物的爱”。展览的作品完全还是波普艺术的思路:把最平常最不起眼的杂物,或者直接陈列出来,或者装配组合起来,捏鼓成一点接近艺术品的形状。
        
        看这样的展览,虽然没有什么意外,但依然还是会有一点感动,被其中一股子美国人的坦荡自信感动,那也就是波普艺术发源时的那股底气:我是什么就呈现什么,我吃的,用的,穿的,就这些物件儿,它们也许不美,不精致,不高级,可是,这就是我的生活,直直地拿出来-你去看好了,爱看不看!这个2011年8月在MOCA的“对未知之物的爱”展览就是这么一个意思。
        我写下的这点文字,倒并不是为了这点意思,而是为了另一种意思。我能跑去看这个展览,是有个美国艺术家打电话来告诉我,说配合着George Herms展览,洛杉矶当代艺术馆有一个晚上会特别安排一场表演艺术,就在美术馆外的空地上进行,“就只做一个晚上噢,值得去看看的。”他在电话里这么跟我说,我因此想,那肯定是个挺特别的艺术活动,为什么不看看去,于是约了个朋友一起去了。
        特别的表演活动安排在晚间7:30,我们怕万一人多挤不进去,还六点不到就赶过去了,美术馆外面还空荡荡的呢。我们于是在路边找了家提供食物的咖啡店,在放在室外的黑铁小圆桌边坐下,点了金枪鱼三明治,点了素菜色拉,又要了两杯呈绿色的猕猴桃果汁。这家咖啡店里外都是人,也里外洋溢着好闻的食物、调料、咖啡的浓郁香味。不料端上来的三明治非常粗糙,面包硬得几乎能拉破人嘴上的皮,素菜色拉里粗大的菜帮子看着叫人要怀疑那是塑料的制品。可看着这个店里外坐满的美国食客们,态度从容轻松,仿佛都在品尝美食。嘿,我们两个中国人的胃当然只能迁就啦。我们咯吱咯吱嚼完盘子里的生菜,小心翼翼地小口吃光了三明治,赶紧赶回美术馆门口了事。
        这是洛杉矶当代艺术馆的分馆之一,座落在一个挺美的地方—一家设计大楼的旁边,前面有一个小广场,广场上有喷泉,彩灯一照,煞是好看。
        
        我们过去一看,活动还未开始,倒是美术馆门外添置出一块两尺来高的木头平台,上面放了音响,吉他和几把椅子,台子前面另有三五排椅子供观众坐。那时时间已经接近7:30分,可人并不多,看上去总共也就三五十个人而已,大家散散拉拉地或站或坐,等着表演开始。到了时间,只见一个戴着黑帽子,红衬衫,牛仔裤,黑皮靴的老头—那就是George Herms本人,走上平台,宣告表演活动开始,请了XX,XX(名字不记得了)来演唱。我们于是知道,所谓配合着展览的表演,原来不过就是个露天音乐会。George Herms自己并不唱,只见一个中老年男子拿着吉他在麦克风前自弹自唱了一番,然后换另一个中老年女性,也是一样拿着吉他在麦克风前自弹自唱了一番。如果一定要说这个表演活动和画展有什么联系,那么就是他们所唱的歌,与展览中的庸常之物一般,也是稀松平常的内容,比如:“我告诉你,怎么样才是男人,那么,你也能告诉我怎么样才是女人。每天早上,你打好领带出门,空着双手,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你是轻松的,每天晚上,我涂好口红,站在餐桌边上,也并不意味着我度过了闲暇的一天……”
        

        就这样,两个歌手交错着唱了一首又一首,来的人实在不多,人们全都穿着便服,很随便站着坐着听,一曲终了人们都会鼓掌,有一两个人拿着相机照相,(我也拿了相机照相)。有人听了几首歌之后,就跑进展览馆看一会儿展览,再跑出来听一会儿歌子。妈妈们带着孩子在不远的喷泉处玩……总之,这个活动随意之极,谁都可以来,谁都可以走。这是一个典型的洛杉矶夏夜,太阳落山之后,凉风习习,华灯初上,喷泉在灯光的映照下变幻着五颜六色的水花,广场边上的街道时不时有车辆经过--人们各有各要忙要关心的事,广场前有人唱歌,街道上有车赶路,如此而已。我和同去的朋友对美国的流行歌曲既不熟悉,也不发烧,两人寡淡无味地呆了个把小时,把展览看了两遍,喷泉转了三圈,歌子听了五七首,就打道回府了。
        说来,这个活动没多少意思,可是,我却琢磨出点意思,其实该算个意见吧,那是对洛杉矶当代艺术馆的意见。我觉得他们差劲透了,一点都不会制造效果。说来,我在北京是参加过一些艺术活动的,如果是美术馆这种大来头的地方办,那可真不得了,需要有印制精美的请柬,活动现场要拉上黄色或红色的绸带,圈出地盘,然后有全身制服的高大门卫一丝不苟地检查入场请柬的真伪,闲杂人等一点空子别想钻!当你被放进去了,看到门外人头攒动,一付眼巴巴的表情,那个感觉真“爽”—证明自己有身份啊!而这种感觉我相信不是只我一人有而已,只看那些能够被放进场的红男绿女们,个个打扮入时(八成全身都会是名牌吧),无一不气质高贵,眼睛一律都往上看,能跟这些上等人为伍,滋味真不赖耶!哪怕进了场,看到的东西不过尔尔,可是声势造得足,再不怎么的,也得唬外面的人一个跟头再说。
        看看MOCA——洛杉矶当代艺术馆,相当够级别的地方,特没劲,一点都不会来事!(他们实在该派专家到中国去学习学习。)我原还指望叫自己借了这么个艺术活动,能抖一下子,摆谱一下子,高贵一下子,它一点点机会都不给!靠!!
        都说美国好,美国能有什么好,没高没低,尊卑不分的鬼地方。去年我去深圳,在一家宾馆里住,上下楼时,碰到在楼道上做清洁的工人,那个工人总是怯怯地侧身低头让道,看都不敢正眼看你,表现出十二分的谦卑。若换成在美国试试,瞧好喽,在宾馆楼道上的清洁工,他高兴时,自己哼着小曲干活,看都懒得看你一眼;不高兴时,光着眼睛瞪你,吓你一哆嗦—你碍着他老人家的工作了! 瞧,美国有什么好的,没劲,差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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