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旗峡湾的掘墓人
哦,铁铲!有一天我对我自己致词。
这并非我要选择的语言。
这语言一直乃他人所有之物
极其深奥难懂
沉闷而不受欢迎,像银行大楼
分期偿还的终身债务。
这语言的价值,就在于
死,所以死是再自然不过
的一个词,唇齿间很随便
的一个发音。
我情愿摧毁它
如果我仅能继续无节制地
说我想说的东西。
因此对这些词句,我最大的憎恨
就在于我亲自写下了它们。
其次便是其他人也编造这种言辞。
这便是此语言的情形,便是
其逻辑消解逻辑之法,
恰好完全地隐藏它的实质,它
就像银行大楼。
说得远一点儿,死
这个词,对我终究有点吸引力
因为它的发音,及嘴唇的感受。
现在我宁愿将它们都删去。
或者我应装作那选择不存在。
假如我替代铁铲
至少能说出钟声!
鹦 鹉
鹦鹉向南飞时变红色
向北飞时变蓝色
东飞时变黄色
而西飞,变绿色。
鹦鹉从树林深处来
以此好静静地
停坐在沉睡的
斑马憩息地的上空。
但他们在高高的
墓石间繁衍
在此你被金币蒙蔽的眼睛
只能看见大海
那金币,洞察千万人的眼睛
于是死人们得以溜出,在那里
海浪的泡沫与山顶的积雪相逢。
瑞典的房子
我买了一所房子在瑞典。而我从来
没做过、感受或看见过比那更荒谬的事情
或比那更疯狂的一排词语写在纸上。
“我”,首先肯定不属于这里:
“我”只能,像被人确信的那样,是一名
药剂师或一只石棉做的猞猁。
而“买”,听上去就像
唯一不幸活下来的词语
一种死去很久的西伯利亚语言:
还有“房子”。我,一个从不想在地球
或瑞典任何地方居住的人:永远都不想。
那么我买下那房子
就为药剂师清脆的铃声
远穿过早春时晦暗的桦树林。
我直直地望着
今晚那房子,如同我准备射线自杀。
那里,那房子站立于这些词语
在整个湖上,其深度清晰可见
穿透黑暗的冰洞。
它——是一所房子。而因为它就是我
殷红如血,却奔流无处。
三个注解
1
灵魂
每一个灵魂呼吸
只为它厌恶的身体
然而已出卖自己
为了死。
2
他
说吧,是否我们出生就为了
去信仰一个
按他自己的形象创造了我们的愤怒的上帝——
作为惩罚
因为他对自己厌恶至极。
3
海洋
当我回归到海洋
大海依旧,我消亡。
[简介]:
亨里克.诺德勃兰特(Henrik Nordbrandt, 1945- ),丹麦著名诗人,出版了将近四十本书,其中诗集二十多部。他先后获得过许多奖项,包括丹麦言文学院最高奖(1980),丹麦艺术基金会终身奖(1980),评论家奖(1984),瑞典文学院北欧奖(1990)等,2000年,他获得北欧理事会文学奖——北欧五国所授予的最高文学荣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