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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年代在我心中的图像明亮而热烈

发布: 2015-6-11 19:46 | 作者: 周伦佑



        导读:他说他记忆中的八十年代太丰富了:伤痕文学、朦胧诗、“三个崛起”批判、“第三代诗歌”运动、包遵信、金观涛主编的“走向未来”丛书、甘阳主编的“文化:中国与世界”丛书……谈到诗歌,他说,那是一个诗人众多,诗歌宣言众多,诗歌群体众多,民间诗刊众多的时代。
        
        无论走到哪里都可以遇到诗人  都有人在谈论诗歌
        
        周伦佑说,那个时候,无论走到哪里,都可以遇到诗人,走到哪里都有人在谈论诗歌。各种诗歌讲座,各种诗歌活动吸引着年轻人参与,讲座和诗歌活动现场常常人群爆满。各个诗刊编辑部的来稿如雪片般,多得编辑们穷于应付。
        八十年代诗歌的“众声喧哗”不是哪一个人刻意营造出来的,而是时代精神造就的。许多人之前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大时代,也没有过创立文学流派的经验,全凭一腔热情,仿佛后面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推动着,大家写诗,交流,辩论。
        写诗、参加诗歌流派的,一开始都抱着很纯洁的动机,一群写诗的人,相互之间主要以感情为主,很少抱有什么功利的想法,更不存在争名夺利。
        回忆起八十年代,周伦佑有些激动。他说,“八十年代”确实是个使人热血沸腾的大时代。诗人对八十年代有特殊感情是有原因的。作为“八十年代诗歌运动”的亲历者和介入者,那个时候,不仅整个社会的人爱诗,连中央高层也关注诗歌和诗人。
        说到这里,他说他要首次披露一件事:1987年夏天,听说中共总书记胡耀邦对四川的“地下诗歌”有专门的指示:“把地下的请到地上来”。具体的话是怎么说的不是很清楚,但四川省委宣传部为贯彻落实胡耀邦的指示,于1987年8月7日(或8日)把在成都的部分先锋诗人请到省委宣传部开会,传达耀邦的指示。
        这种事只可能发生在八十年代。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四川诗人对胡耀邦有着特殊的感情。
        
        八十年代诗人“为了心中的诗歌理想,什么都可以舍弃”
        
        他说,那个年代,诗人“为了心中的诗歌理想,什么都可以舍弃”。他说他记忆中有两件事可以证明这一观点。
        整个八十年代,周伦佑都居家于四川西昌邛海边的泸山下。那时他的通讯地址是“四川省西昌急救输血站,”于是便有了“非非诗人靠卖血办刊物”的联想。他说,这不是联想,也不是传闻,而是确有其事。
        1987年,在筹集《非非》第二期的办刊经费时,他收到两位作者通过邮局寄来的各50元的汇款单,在来信中,都写到,是去血库卖血筹的钱。其中一位是非非诗人谢崇明,另一位已记不准确。后来,他提起这件事时,引起了极大震动。
        这种为了心中的诗歌理想可以毫不犹豫地献血乃至献身的崇高精神,在今天是很少看到,甚至不可想象。
        另一个例子便是他自己。那时,为了全身心地投入诗歌写作和推进非非主义,1988年3月,他从西昌农专图书馆辞去公职。下定决心,用文学冲击生活,把家里的经济搞到山穷水尽。
        后来,他的妻子周亚琴对此曾有刻骨铭心的回忆:“1986年,《非非》创刊号的印刷,又将我们家本已窘迫的财政更逼到借贷的地步。《非非》创刊号的印刷费用,伦佑自己承担了大部分。我们家里因为伦佑1985年下半年外出稍微少一些而有了二三百元的存款,这次他又要我全部取出来给他,并去向他四弟借了350元凑足600元寄给杨黎作为印刷刊物的费用。接着是《非非评论》第一期,《非非》第二期、《非非评论》第二期,《非非》第三期、第四期的编辑和印刷……以至于很长一段时间里,全家唯一的家具除了一张床、一张桌子,便只有十几个装书和装衣服的纸箱子。”
        
        非非主义:在文学大时代的狂飙大潮中应运而生
        
        说到周伦佑,就不得不提当时轰轰烈烈的一场诗歌运动:非非主义。
        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是思想解放的大时代,也是文学观念激烈碰撞和转型的大时代。“朦胧诗”之后处于暂时平静中的中国诗歌,正酝酿着一场以形式解放和观念爆炸为标志的文学运动。作为先锋诗歌流派的非非主义,就是在这个文学大时代的狂飙大潮中应运而生的。
        时间还得回到1986年。周伦佑那时在西昌农业专科学校图书馆工作,爱人原在西昌地区医院上班,后调到位于邛海边的西昌急救输血站。他们的三口之家便安顿在邛海之滨的泸山脚下。
        周伦佑一周有六天在西昌农专图书馆上班,每周六下班后,从城西北郊区的西昌农专所在地马坪坝换两班车回邛海边的家里过周末。这一年的1-2月间,从重庆医学院毕业分配到西昌凉山州防疫站的朱鹰,通过周亚琴的妹妹周亚萍认识了周伦佑。
        朱鹰热爱诗歌,一次闲聊时,朱谈起他在学院和另一位同学搞了个“缥缈主义”,并鼓动周伦佑领头搞流派,但周伦佑没有接受他的建议;不久以后,朱鹰说动了西昌的几个朋友:王世刚、张建明等一起到周伦佑家里,正式提出要周伦佑领头搞流派,周伦佑仍然没有同意。
        这之后不久,周伦佑从农专到西昌城里办事,下午到蓝马家,蓝马再次提出创建诗歌流派的事,周伦佑笑一笑,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晚上临睡觉前,蓝马再次催促周伦佑取诗歌流派名称。周伦佑半开玩笑地随口说了几个之后,无意间说出了“非非”两个字,蓝马连声叫好。
        周末回到邛海边的家里。半夜,周伦佑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梦见翻开一本16开的书,奇怪的是书的半边天蓝色的背景上现出一个红色的“非”字,半边红色的背景上现出一个天蓝色的“非”字,两个背景各异、颜色不同的“非”字合成“非非”。第二天早上,周伦佑依照梦中所见,将图象和文字画出来,由此产生了创办《非非》杂志的构想。
        正如一些论者指出的,在汉语文学的当代进程中,非非主义以它变构艺术的执着精神和巨大的感召力,造就了一个诗歌艺术的非非主义时代!
        
    注:周伦佑,著名先锋诗人、文艺理论家。国内先锋文学观念的主要引领者之一。二十世纪七十年代开始文学创作,1986年首创“非非主义”,主编《非非》、《非非评论》两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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