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这里
然后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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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篇 2009-08-04 20:06:15
/ 个人分类：随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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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 1 )
今天 m2q U:bXZ|'P B#i
今天 w/t2HN ]
“然后就死了。很快的。眼睛炸了。水喷出来。就死了。来都来不及了……（哭）天都快亮了。他不知道天快亮了。早就看不见了。他不想看见了。眼睛睁开就说疼。癌弄得他没日没夜地睡。不睡也想睡。不睡做什么呢？睁着眼睛看天花板？睁开眼睛就疼。疼，疼……他总是喊疼，后来喊都不喊了。脸疼得歪在枕头上了。样子看着会吓着人。我不害怕。我习惯了。我就是不敢出声。（低头）我怕我弄出什么声音刺激得他。（低头）我就握住他的手。拍拍他手背。他那时还有力气的……（哭）握得我那么紧。你说他是不是有话说？我不知道他是不是。以前他有的。后来就越来越少了。我只知道他疼。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以前我也不太知道。那天他竟然对着陈青跳舞。陈青写了一封信来，说要拍他，问可不可以。他不知怎么就同意了。他以前那么要好看那么精神的人。你们同事过，你知道的。后来你看见，变成这个样子了，我不知道他怎么就答应的。那么要好看的人，答应了。我一开始害怕陈青的机子。它有时候近得都贴到他眼睫毛上去了。有时候在三角架上。有时候他睡着了，睡很长一下午都不醒，陈青也让机子开着。我就问她，他睡了你怎么不关掉呢？她说，他有时侯会突然睁开眼睛，不知道看什么，也不看我，然后又慢慢闭上。她说她不知道他什么时候醒着什么时候又睡着。她说他有时候睡着其实一点都没有睡有时候醒着又像什么都不知道地睡着。她就说我不敢关机。说我怕他突然醒来说什么做什么。后来有一个下午他睡醒了，好像不那么疼，他就让陈青陪她在走廊里散步。陈青就在他后面拿着机子。他走着走着突然就跳起舞来。你知道吗他跳起舞来（哭）……你知道他跳舞很好的。他很喜欢跳舞。我们家客厅他退休后不是推倒了一面墙吗？他就是要和我跳舞的。你知道我是舞蹈老师的。他喜欢我的时候我们都很年轻。可是我再怎么也不会想到他会在医院绕着走廊散步就跳起来。陈青当时好像要哭。我看见她低了下头，别过脸去，不看镜头。后来看着，手就在抖。老家伙还转圈。天晓得，他在走廊里转圈。他伸出手，怀里空空得，却像抱着一个人在跳。没有音乐。他笑着看陈青的镜头，像看着一个人的眼睛。陈青后来贴着墙角站着不动，手不抖了。整个人一动不动。老家伙瘦成那样，穿着医院的病号服，跳着像飘着。隔壁病房那对烫伤的双胞胎，也不知道是弟弟还是哥哥的一个小人，整个胳膊绑着厚厚的纱布，也靠着墙壁站着，看着他跳舞。都蔫妥妥了。送药的护士也停下看着。谁见过这样啊。你说谁见过。好像在电影里一样的。电影里也没见过。他就像电影演员那样好看又有精神你知道的。我看不下去了。我躲到水房里去哭了。他那么好看的一个人。你知道的。现在瘦成了竿子一样。鼻子也坏掉了一半。上海做的手术，把脚上的皮移植到左边的鼻孔上面。没做好（哭）。那边的鼻子慢慢变黑了。一边是白的，一边是黑的。可是他每天早晨洗完脸都还要梳头照镜子。一开始我没给他拿镜子，后来陈青告诉我他悄悄对着阳台的玻璃照自己。然后向她抱怨阳台锁牢了，外面玻璃脏，看不清。他对她说我看不清我的脸。他就是这么说的。陈青告诉我，他说这话的时候，低头，闭着眼睛摸了下自己的脸，手就垂到床单子上去了。第二天我给他拿了面很小的镜子。那天，他先躺回到床上，用袖口抹了一下镜子才举到眼前的。我那么害怕（哭）。我那时害怕了。他看了那么久。一动不动对着自己的头。就那样举着。车祸留下的额头上的伤疤。鼻子上的那块死皮上的腿毛。我害怕极了。他看得那么仔细。陈青的机子一直开着。他像是不知道自己了。我不知道他是不是还认得自己。我有时候坐着发呆了就不认得这张脸了。夜里做梦我害怕他现在这张脸。他以前那么好看。那么精神。你知道的。他后来把镜子放到枕头底下。他看着我，好像他倒不认识我了。然后眼泪就流出来了。他就握着我的手。眼泪就这样流出来（哭）……那以后他就再不说去上海重新做手术了。没照镜子前他对来看他的每一个人都说还要去上海的医院看看。还要再做一次手术看看。他有一天对陈青说，以前他以为退休后还可以活20年，还可以出国旅游跳舞搓麻将。现在他只想有两年就好了。两年应该有的吧？他就那样抬头看着陈青问她。陈青又不是医生。他怎么这样问她？你说他是不是已经猜到连两年也活不过了？（哭）早晨7点钟要吃早饭，我那次骑车过来迟了5分钟不到，他当着陈青的面跟我急，勺子拌着松花粉到白粥里去，在那里突然嘟嘟嘟地敲。……他该是知道的，不然以前不这么凶我的。医生不让我说，连两个月也难了（哭）……谁像他这样，你说（哭）……鼻癌肺癌还做了开颅手术。上海化疗回来后，他心情好了，出门就骑摩托（哭）……你说他都60了，得了两样癌，做了那么多次化疗，还夜里骑摩托出门，去参加学校高考的庆功宴。（哭）……你说他怎么就还以为自己还是好好的人呢？他怎么就没事人一样骑着摩托就出去了呢？就撞上了（哭）……和一辆出租车。差点当场就死了。……（不哭）我有时候想，那一撞当场撞死了是不是更好？真的，我后来有时候会这么想。说不定就少受后来那么多苦了……（不哭）。你说他那么好看的人啊，死的时候像个鬼怪一样。可是，谁说不是呢，他活到眼球炸了才死，谁说他不是精精神神地活到了死呢？脸不能拿毛巾洗，我是用棉签棒蘸了水一点一点给他洗的。头每天自己梳。每天掐着时间给自己打糖尿病的针。他还跳舞。在医院的走廊上。谁跳过呢？除了他。我现在就觉得他是不是那时在做梦阿。我现在想着这个就好像在他的一个梦里。（……低头）他17楼的病房阳台门上了锁，有一天他对我说，这锁啊，是锁不住那些想跳楼的人寻死的心的，我却看不到八月十六的月亮了。八月十六是他的生日（笑了）……8aI apn Nv&PQ@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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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青
发布于2009-08-04 20:18: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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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带子拍过后就一直没看。离开家也都随身带着到现在，只不知有没有潮掉。`W7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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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写的东西很多。也就过了一年离开小城后，不记得哪天（通常是很数算时间的人）忽然一口气上来写了这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慢慢写出其他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