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渐变(三题)

发布: 2015-7-30 16:12 | 作者: 陈家麦



        走访中,我看到看上去仍然很坚固的一栋两间石板屋,碰到正在门前做点零活的应老伯,他75岁了,精神抖擞,正用锤子砸着塑料回收物,这位叫应小土的老伯说:“这房子算起来40多年了,是我和我弟应小生的,每人一间。”
        从建材结构来看,除屋顶瓦片外,全是石板的;还有与石条或砖混搭的,比如东西两边墙壁用石板,南北两头用砖或石条或木头……
        有关石板开采工序,曾有行内人概括为六个步骤:一、开面和试采;二、打岩头和打销;三、打断;四、拄岩及划线;五、凿铮;六、提硝(出板)。那时没有电动的液压分裂机、钻打孔、挖机,只有用手拿了大锤小锤捶打铁钎,顶多在开山时用炸药炸开上顶,之后从整大块的带有裂缝的岩石中分凿出一块块石板。
        可想而知,那些青壮工强度劳作,气喘如牛,却在矿内满是粉尘中呼吸,这样的嫩肺如何经受得住如此长久摧残。他们的收入虽然可观,那是生命的极大透支换来的。以至于年数大时,因病每每整日整夜坐卧不能,只好站着呼吸,但却因肺的受损不能吸入空气而处于窒闷中……这个行业随着水泥取而代之而终止,更是由于改革开放,因为经济多元,这一带的村民不必困守旧业,广开财路。
        山下郎一带的石板屋群,既是一个时代的建筑样本,还蕴含着石板开采工的血泪史。如同长城的建造及其后来作为珍贵的文物一样。
        
        缩小了的村庄
        
        在以大队为村级单位的年代,有一天,我想走遍自己户籍所在地的每个角落,从吃过早饭起到日上中天还没走完一半。
        我们大队有9个小队,每小队有成片的农田菜地橘园和沟渠池塘晒谷场仓库牛栏粪坑堆肥点,一些小队还与江河闸坝毗连,可以见到水边景色,如潮汐鱼游蟹爬,木船,飞鸟……
        那时,我们大队幅员十几平方公里,住宅区分为胡家里、林家里、王家里等,还有以十来户人家为小组聚居在竹林中。那时的大队切分为更细小的条条块块,地名有:老爷殿、棺材丘、打米厂……
        进入城市化,我们村的格局发生了巨变,原先偌大的版图几乎缩成了一个主块:五六百户人家“扎堆”在方圆两三平方公里的新区内,包括村行政大楼、一座小庙与老年活动室、文化礼堂等。当然,我们村还余有百来间用作工商业的出租房——其所收租金大多用来发放村民福利,还有藏在好地段有待开发的十几亩地皮。
        2015年立夏后的一天,我到相隔十几里地的几个村庄探访——
        山头泾闸位于东官河中段,黄岩至海门(现统称为椒江)之间,今仍属于黄岩江口街道。2001年12月,江口撤镇设街道,由镇改街道。这是黄岩最东边的街道,其下辖的最东端上辇村与椒江葭沚街道上洋村交界。两个县级区相交的地界过去都是由镇或乡(公社)来管辖,如今均以街道来命名,城市化进程可见一斑。
        在陆路并不发达的过去,水路以船运为主,每天往返于黄岩与海门两地的运河客船(俗称小汽船)各一班,水路总长30里许(当时海门镇属于黄岩县),每班船耗时约四五小时。当一列由三四条组成的客运船队途经山头泾闸时,须等闸门打开,在水位落差之间由拖带兼客舱的领头船驱动两三只驳船鸣笛缓缓通过,有如迷你版的长江客轮过三峡大坝。
        山头泾闸所在山头金村内,“泾”与“金”谐音,“泾”字表示由高向低流动的水。
        2005年,江口为A类工业经济强镇,有轻化投资区、食品园区、中小企业园区等(为方便叙述,简称为工业园区)。工业园区与山头金村、山后洋村、下闸村等接壤。
        在没有自来水的年代,人类择居在水边。东西走向的东官河,在山头泾闸旁岔出一条支河叫山头金河,长1300米,自南向北,从山后洋村与山头金村之间穿过。
        我在临公路一端的一栋民居中看到标有“前洋村”的门牌。然而在地图上找不到此村名,乃至在江口街道网页上所辖的30个村居的名单中也无。这让我感到困惑,碰到陈老伯。他告诉我,此村原是独立的,我猜想可能近年并入山后洋村了。陈老伯坐在一间临马路 “百货超市”的门前,神情闲适。有意思的是此店是由移动活动房改造的,也就是13米长的集装箱。店主是一位操临海口音的中年妇女,集装箱的另一头还兼卧室,搭了一小间棚屋,挂着在阳光下暴晒的衣裳。这样的活动房在毗邻的食品园区也有。
        陈老伯还告诉我,他和老伴每月领到养老金合计3500 元,晚年生活不必为为稻粱谋。
        当缺地或无地可种,工厂又有无数工可做时,这一带的村民不必像从前的父辈那样靠田地吃饭了。这是工业化后产业转移的一个明显标志。
        除了上述提到的几个村外,听陈老伯说,洋头村的土地只占小园区南边一隅,但开有“洋头社区卫生服务站”,可见工业园区土地之珍贵;宅基地也如此,山头金村贴出拍卖原五保户的两间宅基地,转让起拍价是41.6926万元,限售本村人才有资料投拍。
        山后洋村新区东临工业园区大马路,对面是一排排整齐的厂房及部分商铺,西面为山头金村,是食品工业园区,也是厂房占地为大。两村新区集中在中间一块长方形的地带中,有如两枚被夹在一本画册中的书签。
        当大批农地变成厂房,纷纷拥来了外来务工者,随之开办民工子女就读的金贝学校,第三产业兴盛,出租房应运而生,部分民居的底楼改为商铺。一方面园区内厂房林立,村新区一栋栋立地房拔地而起;另一方面,搭建的简易房,低矮的电线,老房子墙面和桥栏上乱贴的广告,墙边立有生锈了的搅拌机和打桩机……派生了一些乱象,虽说是局部的,短暂的。
        “走兽蜕化而为飞禽。”对农业国蜕变为工商业国的艰难,历史学家黄仁宇作了如是比喻。
        在我认为,一些地区,工业园区不断放大,村的版图成倍缩小,村的概念已非从前,农民或村民的称呼已“名实难副”矣。和更广的广度,这样就可以更好地表现出晚明这一拨文人的生活状况。当然从整个民族生存繁衍来说,这种晚明的文人生活,已经进入到非常糜烂的状态,这个民族到了这个地步,我觉得这种历史的转折点可能也就到了,当然联系到我们现在,我觉得一个民族的发展,还是应该有那么一种崇高大气,那样的壮怀激烈的气质在里面,这种唯美的生活可以是一种点缀,但是如果成为整个社会的主流,可能这个社会就要出一些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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