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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界点

发布: 2015-4-16 16:45 | 作者: 陈家麦



        我俩吃不动了,锅里冒着泡,浮出残余的荤素菜,当然我明白初次请女人吃饭越大方越会对自己有利。在准备结账前,我跃身坐到了她身边,抱了抱她,她也站了起来,抱了我,我想吻她的唇,开头她把一边的脸颊给我,当我连吻了几下后,就将她的脸扳了正,吻到了她的唇,那唇虽小倒还是肉嘟嘟的。她伸出了一截的舌头,我连忙用嘴唇含了将舌尖抵了,虽然味蕾上反应出是火锅的佐料味,还有花椒味泥鳅味等。但这样的方式,似乎让我俩全身发热,至少我身下有点坚挺,抵着她身,感觉她身子又糯又黏。只是限于当前某些时机尚未成熟,这才两人渐渐分开身,都有点恋恋不舍的。
        “明天,咱俩怎么见面呢?”我气喘,带有紧迫感。那时住宾馆夜里说不定来人查房的,再说她也没这个胆。
        “要不,去…一个偏僻的地方吧?比如邻近的县,比如乡下?”她似乎也受到感染,说话并不流畅。但她又怕被男友的熟人撞见,说他人缘很好的,到处都有朋友,常被人请吃饭,唱卡拉OK,总有推也推不掉的应酬……
        “他是外交官吗?”我问。
        “NO,是法官。”她正了声。
        我四下环顾,感觉自己脊背上有股凉嗖嗖的风,后脑勺似乎给一把硬梆梆的玩意儿顶着。“这不…不太好哪,不如…跟我到重庆,玩吧?”
        “重庆?啊哈,是有好些年头没去了,一位曾经要好的同学嫁人后调到重庆工作,但好久没来往了。这事得让我考虑考虑,明天答复你好吧?”
        结了账,已午夜,街头人影稀少。她叫了黄包车,我坚持送她一程。
        夜已深,一片寂静,传出黄包车夫的蹬车声。我有所失控,左手揽了她身,她索性将门帘放下,还好天有些转凉,门帘里的我俩的身体似乎经过了摩擦而发烫,只要蹦出一粒星火就可燎原。
        到了一个花园式小广场前,背后是灰蒙蒙一大片住宅楼,她让黄包车夫停车,她下来了,站在灯光下,朝街边半明半暗的我挥了挥手,直到她的身影从小区铁栅门中进入。
        我让黄包车夫折回,回宾馆。
        夜深,我辗转反侧,许久不能入睡。
        
        总算毛老板把2万元承兑汇票办给了我,感觉像打发叫花子似的。想想,一开始毛老板上我们重庆经营部是带款提货的,之后从欠一车货款到雪球滚到了30多万。不过,有款总比两手空空要好。我准备坐黄昏时分的火车回重庆。
        问题是陶小伊能否跟我来次私奔,她还在犹豫不决中。一想到她男友我不寒而栗,似乎我身后有一把枪给顶着,只等着“砰”的一声……
        我还是置之度外。
        我跟陶小伊用BP机发信息再通电话,我那只机子属地虽是重庆的,但办了漫游。
        隔一阵子我的BP机收到她在变动中的电话号码,但有一个号码是固定的,她家的座机是通过总机转分机的。我急忙找公用电话,却因有人在打电话,我变得焦躁不安,终于轮上我,与她接上头,而她的态度又在摇摆中,我再次像爹给刚学步的小女儿鼓气:宝贝宝贝,别怕别怕,向前迈出一小步……
        我已多买了一张车票。
        火车站候车室检票员分列一旁,拿着检票机开始检票,长龙似的乘客队伍开始往前移动。我站在候车室门口西侧的电话亭边张望。
        暮色中,终于她提了一只白色旅行包背了一只小包,匆匆而来,不时探出小脑壳,我迎了上来差点抱了她,这一庄严时刻却因众目睽睽之下不敢作为,当然怕被她的熟人“现场直播”……她的到来,意味着朝目标迈出了坚实的一步。
        乘客队伍化整为零,进入各车厢部位,实际上整趟车载客不多,7号车厢里只有十来人,人人都把硬座当卧铺了,我俩占了最后面的一个“亭子间”,两张双人座加上两张三人座共10个座位,成了我俩的二人世界,冥冥中该不是有神仙也在作成人之美?
        火车启动后,打开的两窗传来习习凉风,顶上一排灯,两头灯光有点暗。
        陶小伊向我通报了一下,此次到重庆是借口跟读师范时的一位铁姐儿(现在流行叫闺蜜)会面,眼下还是放暑假时,加上她本闲人,女人通常在撒谎方面是个天才,如此一说,父母这关轻松过,男友这关也顺利过了。我权且信了,好事多磨嘛,还有什么能比空降下一个陶妹妹之人生惬意呢?
        按她的说法,男友之所以恋上她多半是冲着她家境来的。“他是农村出来的,读大学时就很上进,托了老院长做媒,找了我爸,然后就跟我谈上了,他特讨俩老家伙喜欢,大多也依了我……”
        我才不会关心这等破事,当下多美好呵,离开酒城了,越远越安全。
        我俩聊谈着,不时拥抱接吻,似乎这样的环境让人放松,渐渐都有点把持不住了,倒下身来躺在一张三人椅上,一尺余宽,两人的身体侧卧,我的前胸贴着她后背,为缩短两人间隙,我不时用一只手顶着折叠餐桌下的铁支架,借了这种反作用力,才不至于使我的身子跌倒地上。
        两人身上盖了降落伞似的一条裙子,下面的我的另一只手像条蛇似的游动,穿过她的胸部到身下,那里一处沼泽地早已湿润一片,水汪汪的。她像一个鼓囊囊的花蕾,内部在不断膨胀中,或许难以忍受增大的气压,她的一只手也游了进来,触及我的敏感部位,那里坚硬如铁。我俩因气压的胀力不能引爆,那火辣辣的气息只得从鼻嘴出来,压抑着,轻哼出声……
        我期盼着火车快点到达终点,一间房子里,一对男女进入巅峰状态,浪涛喧嚣,狂拍堤岸,水流漫溢……
        
        3
        
        到重庆火车站已是10点多了,如果我没跟一位相识女子一起,我是会坐中巴车到住所的,那是因为打车到石桥铺车费得花二三十元吧。
        在出租车里,我脑子里占得多的还是那种事,一想到出租房,我就像一根飘浮久了的羽毛,终归要面对落地问题。此刻,有如快到了海岸,离陆地越来越近了。
        车窗口晃过一溜溜大排档,那是重庆人爱吃的麻辣烫,总有许多夜猫子,女人身上的布恐怕不足三尺,男人几乎是赤膊上阵,大声喊“乱劈柴”(划拳的一种开头语)。
        地段冷僻起来,连路灯也在黯淡中,从大马路转入石子小路,进入城乡结合部,过来一辆摩托车扬起了灰土。路边挨了田园,种有青菜,传来粪便的气味。
        虽然是在夜里,天仍很闷热。刚上车时,的哥说空调坏了,连说对不起。这会儿,他有意打破沉闷,摆起龙门阵,说重庆有好久没下过雨了,前几日天空积了几团乌云,狗日的,眼看合在一起了又一下子散开了,还是一粒雨都没见到,跟玩躲猫猫一样,云跟雨该不是一对冤家喔,较着恁大的劲,老子欧……似乎演员忘我中,而仅有的两位观众很冷淡,演员很无趣。
        陶小伊的兴奋劲儿像似随着路况变差一路在丢,脸面趋紧,眉头蹙了,似乎这车是赶往刑场中。
        租的是农家小院,住在二层朝西一间。当我用钥匙打开门时,她抬起的一只脚不想下地,还用手捂了眼捂了嘴鼻。十几平方米的房间,除了一张五尺床,一只床头柜,所有的设施是单身汉过日子减到不能最减的,墙角放着一只大盆子,盆里浸泡着几件衣服,还有内裤袜子,洗衣粉的泡泡,正散发出馊味。陶小伊的身子差点软塌了下来,被我回身扶了,她朝挂下一角壁纸的天花板发呆,嘴里蹦出“脏”、“乱”、“差”、“猪窝”、“烂人”等字眼。
        总不能就这样等到天亮?在我俩联手将房里一番风卷残云后,经过灭蚊剂喷洒,把竹席抹了一遍又一遍后,陶小伊这才肯坐到唯一可以坐的床沿上娇喘吁吁,汗珠随着风力不大的落地风扇叭啦叭啦地掉。
        我无需多作解释,房里的一切已昭然若揭,现实远非此前想象之美。
        我庆幸自己,在她面前从未吹过牛,以至于她对我的诚实度从未有过动摇。
        还能怎样?都上了贼船。
        陶小伊说,该洗澡了。还好有窗帘,虽然有一团污渍。问题是农家院里没有给出租房哪怕是楼层配有卫生间,自然女人只能在房里洗澡。我卖力献殷勤,为她打了两盆清水,还提了一塑料桶的水,似乎惟此方能减轻我的罪业。
        她让我出去一会儿,见我赖着不动,挥挥手说罢了。
        刚才她出汗后,脸上的粉底霜被冲出一条条沟壑,露出的本色并非白晰。她也不再如此前勤快照小圆镜扑粉补妆了。
        陶小伊背对着我,有如剥笋壳似的,解下裙子粉红的乳罩带有网纹的内裤。身上黑色漫延,惟有胸臀白。乳房的尺码回到真实状态,不大,远非此前我用手摸过的感觉,脱在纸箱上的乳罩怕有一只海螺壳那样厚。在哗哗的水声中,我体内有了一些冲劲,我用手摸了摸她线条有点突兀的脊背,被她用手捋了,我的另一只手触及她晃动中的一只乳房,被她的手拍开了,“别——烦——我。”
        浴后,她穿上带来的睡衣,到床上躺了,身上盖了一条浴巾,找了一本杂志翻看起来。我把她的浴水飞快倒了。接着该我搞个人卫生了,在底楼水槽旁,用整盆整盆的水冲淋,争分夺秒中。
        拉上窗帘——平常这一时节我以开着窗睡居多,电风扇吹出来的风像来自桑拿浴室,是热风,带有灭蚊剂加蚊香的气味。已将风扇风力档位拧到最大,原本吹一人,现在多出一人,一个人被另一个人的身子挡了,里床的她只好把睡衣也索性脱了,说自己在家时不穿睡衣是睡不着的,她还在念叨着热。而对我这个怕热的人来说,盼了这么久哪怕最热总没比当务之急之重要,也许肉体狂欢会颠覆一切。
        而她似乎把眼前一桩大事忘了。当我在她身上乱摸,摸出汗水时,她坐了起来,要跟我调换一下,没等我同意,她已从我身上翻滚过来了。于是,我汗水淋漓起来,光着身下了床用毛巾浸了清水擦身,等回到床上又出汗了。如此反复,我这才想到拿了一条干毛巾来,好在此前我上农贸市场批了一打毛巾。我稍事停当,准备着手办那事。她仍侧着身说再看一会儿杂志,让我别关灯。
        有了干毛巾,我一手擦着汗,一手把她的身子扳平了,把杂志夺了。
        她身子像剥了皮的橘子,果肉不饱满,腹部像一丘稍稍隆起水土不肥的山地,那里草木稀疏……
        第一次做爱,我本想大投入,期待带她一起抵达彼岸,从而迎来有个良好的开端季。
        而她因情绪不佳,没有调到相互冲浪的地步,也就是说,连到重庆前的三分热度都没发挥。我用力扑腾着,一股强大的水流涌了上来将要抵达闸口,“昂昂”几声叫,我体内洪水猛兽般出来。我本想,通过作爱来催情,未料想第一次的结果让她沮丧,当然我还是大体上畅快了。弄得两人一身汗水,像刚从河里爬上岸的落水鸡。
        我对她表示歉意,说自己有过一段日子没做那事了,相当大旱之后又大涝,我笑得连我自己都感到像个蹩脚的小丑,好在把她的情绪有所带动,她似乎皮笑肉不笑地作回应:“尊敬的陈,当务之急是如何排尿?最要紧的是我怕怀上您的龙种。”
        我悲哀起来:“楼下后门倒有特大号的尿屎桶,除此别无他法,亲爱的陶,排在盆里吧!”
        我拿出其实早已备好的一只空塑料盆,仿老外学中文腔:“亲爱的陶,这种活儿,明天我来处理,我用惯了,也闻惯了,再说那气味不是别人的,而是咱俩……”
        陶小伊憋了一股劲,直到把体内的爱液连同尿吱吱地排了出来,等她擦了身,我一骨碌下床将她整个身子抱了,她轻得像一只软体章鱼,被我双手捧向床,如花枝乱颤中,这才爆出一串银铃般的笑。
        已是午夜一点,我迷迷糊糊起来。醒来见天光发白,同时感到自己的内裤快被一棵玉米棒一样的东西顶起,于是我为再次而来的膨胀力寻找出口。她说自己差不多一夜没合眼,只听我呼呼大睡声。我只好说让你委屈了。我把她的一只手挪到我的内裤上,让她感觉到这分明是一种多么的蓬勃之力啊!
        黎明前的气温虽有所下降,但仍很闷热,加上做爱运动中,而电风扇吹出的最大风非但不能降温,反而把她身上唯一一处的潮湿之穴也吹干了。她无了激情,说身下有点痛,我停了下来,又欲罢不能,我让她趴到床沿上,来个隔山取火。这次情况有所好转,最终是我舒爽了,她仍不尽意,我心里已是债台高筑。
        我俩决定在余下的时间好好补觉。醒来已是10点半了。好在这一觉她也睡得踏实,来了精神。
        我得带陶小伊在两位合伙人面前亮相一下,新人出场中午得我请客,这是不成文规矩。
        这座城到处是美女,女人像是在雾气中滋养出来的,又白又丰腴,难怪重庆人在审美上特挑剔。牛大姐心直口快,趁行了见面礼的陶小伊上卫生间之际,她跟我先“嘁”了一声,“你娃出了趟差啷个整了个卖炭娃来?太不给老姐儿争气了……”另一合伙人赵哥插科打诨:“人家是过过瘾,打一炮换个地方,别听大姐的,她是饱汉不知饿汉饥。”大姐道:“我兄弟伙恁个帅,泡了恁个蹩的——到底是哪个整哪个?我看是老弟亏了赛?”赵哥像个捧哏:“我看话不能恁个说,哪女娃儿倒有几分书卷气……”
        三人嘻哈了一番,见陶小伊回来了,岔了话题。
        我一手捧了酒杯,一手揽了她香肩,招呼道:“喝酒喝酒。”
        “恭喜恭喜!”两位合伙人貌似前辈给一对昨夜洞房花烛的新人朝贺。
        肥皂剧进行中。
        
        4
        
        下午,陶小伊说要去解放碑。
        我问她咋不去见你那位死党?
        她撇了撇嘴说,没意思。
        我本想找个业务忙的借口婉拒了,又觉得不好,毕竟她是初来乍到。
        这回我俩在石桥铺就近搭中巴,反正我不是大亨。
        解放碑是黄金地段,更是美女扎堆的地方,这么一比,自然我的女伴,哪怕是临时的,立刻被比了下去,连她自己都低着头走路了,挽着我的手,倒是我的形象分在蹿升,为她撑了台面,当然我也因此遭受打击,可能会被大美女们嗤笑,好在反正谁也不认得谁。
        逛了一间间商店出来,连她也被标价吓得连吐舌头。
        我带她去看连场电影。在这种有空调的电影院,我俩的心情还不错。那时的家庭极少有空调。我俩在凉爽的环境里观看好来坞情爱片,不时偎依不时轻吻一下,以至于让我体内那头野兽又蠢蠢欲动起来。
        傍晚,我俩回到石桥铺,在街心公园一侧排档吃麻辣烫。之后,我俩就近去舞厅跳舞,似乎回到酒城萍水相逢时。一回到出租房里,她开始心不在焉起来,前后判若两人,在做爱上也无心投入,我问她跟男友如何,她说很棒耶。听到这,我有如武打片中一位拳家,被一位高人发力一击,遭受重创。
        一早,她要去朝天门购衣,那里有很大的服装批发市场。而我因贪恋床弟之欢后,想绵在床上久些,甚至懒得说话。我支支吾吾起来,说丰都一客户要来经营部进货。她生气了,说一人去。我眯着眼,让她从我裤兜里取钱。
        我醒来后,发现将近1000元钱没了,另一只裤兜里只剩下一些毛票。这个女人出手还是蛮重的,让我有苦难言。
        等她回来时天已擦亮,两手提了袋袋包包,全是时装,我的天啦,敢情是花光了我的钱。她蛮兴奋的:“非但花光了,还有我的私房钱……。”
        “莫非你是购物狂!”我的语气宛如凶猛动物。
        “至少在重庆是!”陶小伊也不是个吃素的。
        “我不是开……”后半句“银行的”缩了回来。天已大黑,我虽有点不悦,但还是问她饭否。
        她说:“光顾了购衣,打了车身上只剩两三元钱。这会儿倒感到,肚子空空如也,好想把你也……整个儿吞了。”说得我心花怒放起来,带她上排档。
        “别老板着脸,明天我回家了。”
        我“哦”了一声,内心纠结中。与其让她这样乱花销,倒不如让她早点打道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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