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新店有一间美丽的七号咖啡馆,近一年来,许多诗人及作家都不约而同慕名而来。这里有一个美丽的女主人龙青,有时帮客人煮咖啡,有时拿着锅铲进进出出。眼睛水汪汪的她总是一脸堆着微笑,忙碌之余,还不忘记持续她的最爱「写诗」。
早年,龙青随着母亲从对岸来到台湾,但她的诗并没有太多两岸的包袱。那些细碎的脚步声,那些女性特有的温柔气质,还有古典梳理的韵味,都在她的诗里毫无保留的显现出来。我总以为,对龙青而言,生命的体验就是过程。她将过程化为诗歌,从清清亮亮的天空走来。近日龙青出版了第一本诗集《有雪肆掠》,我看了爱不释手,已经读了两遍。
BY紫鹃
简介:
龙青,笔名墓鱼。AB型双子座,嗜写,却也无法真的认真写。曾任倾向文学社台北编辑、卓玛央金出版社主编,获99年台湾新闻局长篇剧本首奖。于100年5月出版第一本个人诗集《有雪肆掠》。
1.[繁衍]
总有脚步声,自
覆满青苔的石板路上传来
零碎又敏感的
夜,总是吸足了遗忘的水泡
让属于深海的爱
能够换气
一条绳索从这头到那头
挂起一条阴郁的笑容
晴朗时总是适合曝晒些什么的
在爱发霉以前,结痂以后
2.[无情的孩子]
你独自在深夜的大街徘徊
陪伴你的
是热风中的夏,和
一街昏黄的街灯
一盏孤独与另一盏孤独相连结的灯
照亮的是夜,天空以及海洋
在未退却的暑热中游荡,你知道
反抗总驱使力量成为现实的合谋者
你想象夜是一座岛屿
最强烈的拍击来自记忆的波涛
远行归来的船只,歇在甲板上的浪
海底的游鱼和美丽的珊瑚礁
此起彼伏的海水拍打着
那些曾经疯狂的激情
背离这个夜
一盏接着一盏的灯
你在昏黄中显得渺小
疯狂与混乱的内省所带来的血腥
一再冲击着夜,和你破损的心脏
一街照不见光明的灯
永不见天日
自我与自我的搏斗
让你厌恶,让你恐惧
而再也没有什么是可以倚靠的了
当「生活在别处」成为唯一的现实
你只能独自在大街徘徊
而这夜,再也不会有人经过
再也不会有什么来临
3.[立夏]
夏天到来的时候
我们感到大地微微晃动
在太阳底下,我们释放云
在人群里水草一样
展开自己
我们活着,大声地
用诗的语言讲诉死亡
你说获得是一种质的复归
我们自然而然活着
自然而然死去
世界是一片丛林
我们是树,是叶片
是树下的蘑菇
是一串一串的野果子
我们细小的生活
在风来时摇晃着树干
树枝上长出的和落下的
都是我们的树叶,我们的生活
我们读每一片叶子,因为
它总在我们身体里
生长
4.[右边]
天色在中年时渐渐明亮,散
在水草群中滚动的鱼眼
用意志突显黑暗,以及
因为缺氧所不能到达的坚持
没有什么比方向这个词更精准
醒来前的大脑在水底,呈现
出冷冽的金属质地
他把退却的潮水,孤独的水鸟
都遗落在寒冷的梦里
这场灾难无关光亮或是醒来
当肉里的兽滴着涎液,咻咻地
靠近一场自渎,那么我们只能
选择在中年的光亮里痛哭并且醒来
(我的右边,日子散发出奔跑的气味)
5.[进入]
欲行又止。一个缺水的夜晚
一行诗因此干涸了纸面
有如中年照镜,怎么也掩藏不了
小径周遭的皱折与凋零
阴影缓慢入侵壁上的时钟
摆荡的寂静透明,却不凝结如日
彷佛衰老只是一种明证
证明任何一种静止或进入,都水淋淋
都 干得发烫,干得着火
膨胀,覆盖。或许爆裂
时间的眼尾低垂,光滑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