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扇（组诗）

风扇（组诗）


风扇

当我打开风扇，风扇给空气放话：
我不救你谁救你？
我不救你，你就是一个谥号。

当我关掉风扇，空气朝风扇喊话：
你不救我谁救我？
你不救我——你比我先死。

我又打开风扇，这回风扇说的是：
别以为我在救你，只是——
我救自己，看起来像在救你。


摇头扇

春夏秋冬，何时到东，何时到西？
俺摇头。
东南西北，哪边是左，哪边是右？
俺摇头。

有时，俺真想点一下头。
每当俺这样想，刚这样想，
周围就响起一阵提示音：
什么时候点头，什么摔下去。


吊扇

我要在屋顶花园上安装吊扇，
并向你们许诺：
这个城市，
我要像开直升机一样
让它垂直升起，
升起——直到你们看不见。


排气扇

我的房子：厨房、卧室、客厅、书房，
每个房间都有排气扇。
睡觉前，我关电视，关电脑，
关每个房间的灯，不关排气扇。
我在厨房杀过鱼，厨房有腥气。
我在卧室做过梦，卧室有腐气。
我在客厅会过客，客厅有瘴气。
我在书房舞过剑，书房有剑气。

儿时，我在山中尽情呼吸的花香，
已经够我下半辈子用了。
昼短夜长，即将老去——
我打开所有的排气扇，只呼不吸。
童年后吸入的气味，谁？
谁给我的？我今天一口不少地还给你。


台扇

床头柜上的小台扇吹枕边风
——吹我入好梦。

好梦连连：我用一夜的时间
分别和我爱过的女子幽会。

闹钟突然想起，我措手不及，
慌忙中，摁下台扇的开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