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傍晚的手工钳在我身上打出许多洞
我内心流动的泥沙开始外泄
我的身子变得松散
篱笆以外的小树林黯淡下来
我夹着尾巴，是纯粹的
生满绿油的钢骨架
我靠单腿直立
习惯于在阴暗的天气蒙面
伪装成一条流浪的河
我给他们献上四角尖尖的拐杖
他们指挥着多雪的天气
有九个哗哗的洞
有九条媚气十足的命
我的小抽屉被翻了出来，没有猫腻
我会坏掉的
一抬手，从高脚杯的边缘
金枪鱼玩耍着火
我们向上移动了一寸
漏电，漏掉危险的脚趾头
32
我们就这样简单的坏掉了
从一开始
从基因紊乱，乱码不断重复
那些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烟筒
向我们的体内吹风
我们溃烂的伤口安插了紫色的玻璃
几代人也剔除不掉的反骨
我们可以融化的
那处蠕动的白闭上双眼
和我们的昨天一起在屋顶逍遥的飞
终有一天，他们也是我们的
33
小辣椒在举行集体婚礼
她们跑到汽车后面
和戴眼镜的小伙子低声耳语
这是个全民赤膊上阵的年代
社会主义进入发情期
他们要革我的命
要在我的前额锤炼出更多的水滴
我从木器加工厂出来
衣服堵住木屑的嘴唇
鞋子也可以不要
关上休息室的门
妖言惑众，左右都是他们想要的
34
今天，从早上开始
我们和许多事物告别
柔软的，坚硬的，冰冷的，温热的
我们挥动的双手
只停留在此刻
却没有从消散的晨光里
握住任何想要的东西
35
他们或许只从我的体内找到冰冷
只在守夜人的旁边停靠
我的爱神海，我激情荡然的幽灵
有一半属于毁灭
我会熟悉的
这个灼热的夜晚，微分子交换着毛发
流浪猫翻过街道夹缝里的微光
他们大摇大摆的来了
轻敲窗棂，产下温顺的幼崽
不时地发出低沉地哀鸣
36
1937年，艾薇尔在雪地里
捡到一枚硬币
身着和服的金枪鱼开始发脾气
他们扭动着硕大的鳞片
对着海平面上的甲板说
我爱你们：沉淀物
37
我还能和你谈什么呢
昨天的，经由水面的拂晓
艾薇尔已经和她相恋多年的同志分手
他们照过棚户区的屋顶
不再醒来了，我喜欢和二马路的倭瓜穿一条裤子
脱光了，我们只是一盘相互扭曲的菜
我们的菜鸟啊
你在高压线上打秋千
一个秋天的雪就这样不经意间
脱光了你的身体里的光亮
张洁一首
《谁们的江南》
后来，帝王们都搬到北方去了
喜欢江南的，就终生蛰居，偏安
江南
对于你
我是来而复去
之于我，你是永远的得到
也是永远的失去
你的“一点明”，在时光的湖心
愈来愈扑朔迷离
江南的雪
止步于一痕堤，一点亭，一介舟
这么多年，都用于消融
连同：那些轻叹，那些孤傲，那些织锦的少女
江南是这样好听的一个词
好听，好记，好认
但我轻易不提它，是的，我不惊动它
它才是
真的江南，是我的
2013.11.26
殷晓媛一首
微表情之：《愤怒快进》
“难道不应该像雷电一样，先看到闪光，
再听到声音吗？”那位妇女心有余悸。
“是的，正常的愤怒是需要酝酿的——
双唇紧闭、眉毛下压、面颊涨红、青筋暴露……
就像云层的形成。如果你在听到吼声之后才知道他愤怒，
那多半是伪装的。那么，女士，请讲讲你看到了什么……”
暴雨将至，人性使他们躲藏在犹疑的瓜藤中间。
也许几百年后，这种节肢动物的敏捷仍然残留。
其实，如果屏蔽掉声音，场景便成为
音画不同步的MV：晴间多云的一幕，
被配上了江河拍岸、惊雷阵阵的音效。
他的脸在描述布偶猫，言辞里却闯出一只苏门答腊虎。
“愤怒难道不能快进吗？这可是一种一触即发的情绪……”
“从暗火到烈焰，可能时间不长，但不会是断裂式的。
只有魔术师能生出无根之火。”
人心是个多么老练的剪辑师。你才转开脸不到半秒钟，
他已拼接好面孔等待质疑。
辛泊平一首
《虚无》
我一直想写一首诗
一首惊吓住自己的诗
可这么多年，我写下的文字
没有一个张牙舞爪
我写下爱情
爱情变成了婚姻
油烟味十足的屋子
女人变成母亲
孩子变成皇帝
有四平八稳的人伦
没有撕心裂肺的纠葛
没有激情四射的荷尔蒙
我写下尊严
脊梁并没有挺直
匍匐而行的
是我的兄弟姐妹
嘴巴用来吃饭
屁股用来挨打
灵魂的重量
抵不过一根肉骨头
我写下正义
正义变得虚无
镜头里的义正词严
报纸上的言之凿凿
政客的发明
怀疑是罪过的一种
一夜的时间
餐桌上的战争打响
街道上挤满了废弃的汽车
监狱爆满
我写下希望
星星并未明亮
童话里的风铃已生锈
月光下
孩子被挖去了眼睛
雾霾弥漫城市
人们小心翼翼地走上街头
寻找丢失的影子
寻找散落一地的文字
2013-12-13夜
北京地图一首
《桥-------》
离开红烧牛尾，读清朝的木头，在此，在此，在此
木纹中的家乡，第二位消失的老婆，黑筋，
是贵州还是云南呢，笔挺的制服，左手吃饭，阳光之下的长廊
一匹白色的婚姻，在烟雾中，戴着白手套
遗憾每一个圆，走过的每一滴痕迹，都像石膏
岁。在古画的酒中，没有红色，在后来的添加中
你被出现，还被添置了旗袍，底色，呐喊
就像“点绛唇”，被固定在门框，真的
拐杖只是传说，越来越深的也不是记忆，包浆也只是氧化
还是喝酒吧
生活的花生竖起来也是圆的，你说。还有呢
茄子的心是白色的，大同是一座城市，距离北京300公里
我想念她，现在人们老说穿越，怀念春秋战国
该哭的时候就哭一下，不行就咬一下自己的脖子
没什么，现在是2014年了，干一杯
悲哀这个成分避免不了，铁也古代，在私人庄园，我抱住过两朵玫瑰
手机控，电脑控等等改变了一切
许多都是再生物，包括这首诗歌的思维
你还戴着白帽子吗，长袍还温暖吗，还写仿宋体吗
兄弟，我在山下
河流和吻没有关系，你知道岸边的花草，那些不知名的河南，那些黄河的水滴
在第三串经过，我看见天空和土地，中间跑动的新郎新娘
年复一年，庄稼还是庄稼，米还是米
面对着一块金星小叶紫檀：读一线纹路
其中一截，就是我们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