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雨中,三十三朵荷花
该开的都开了。这冷冬里的荷塘
雨点加速也就看不到翅膀
三十三朵荷花,按照它们想要的样子
开了一遍,也许是两遍、三遍
不露痕迹的样子,在往年
也是如此。你是知道的
在这旷野里有些东西已经死去
躲于树杈间,伏于凌乱的草根底下
它们也按照人们给出的猜想
要自己减少,继而腐烂,消失
到现在就剩这亩荷塘了
你是知道的,大雨从那儿经过
突然间就听不到自己的声音
三十三朵荷花逐渐放大
斜对面那一枝就快要撑不住了
中间的也是,只有眼前的这一枝
无限制地敞开,到最后
它意外地获得分身,你是知道的
飞鸟必定选择这个间隙探出
头来,在高高的云层里
它飞过一遍,也许是两遍、三遍
但惟有这样的时刻它才慌乱
毕竟,大雨掩盖了一切
包括看得见的,或者,看不见的
2011.1.11
■ 奔驰的木马
骑在马背上的那个孩子,现在
他已成为我的替身
我多爱他,也爱那旋转中的道路
他要花费很多年的时间才能意识到
我的残缺,我的残缺是由于
在每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
我将因他而衰老
奔驰的木马让人眼花缭乱
那个孩子,他多快乐
他能看到我,我却看不见他
2011.1.5
■ 意 外
一月是开始,但它意味着结束
那些忙于购置年货的人,用最短的时间
把自己清算一遍,身体要赎回来
从空气中,从某一双膨胀得
几乎分不出空隙的手
一月跳了几下,而后才有好脾气
每一级台阶都是光亮的
雪从那儿滑下,不留下气味
有人为此彻夜不眠,对着城门外那两座
石头打制的狮子,大吼三天三夜
一月如此安详,但它短促
新闻里说贵族世家又迎来一位富商
在过去的一年里,他遇见了
九个穷人,倒下了又再次爬起
从未在意生命中是否还有相同的意外
2011.1.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