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荒芜的田野、山地、滩涂湿地前行,一个人的漫步踩不到人声,原本寻常的灰喜鹊、乌鸦、麻雀格外地热聊着。松巅,鹤用松枝的晃动来守定自己食物、守住自己的呼吸。
冬天这个词语似有屯集、蓄蕴的在其中,每一步踏下去,那些暗处的藏物都会以意外的方式应答。比方说:脚下的松针给出回答是寂静,柳叶给予的回应是浅色的轻愁,荒草则交出事物无序的回归,湿地显然不愿搭理过客。细细体会,应者云集。
“一个人”、“一个人的漫步”像纸上的素描或随意书写的行书,不作书法、绘画解更能接近野外的林子;反之,你会觉得这树林过于现代、缺乏古意和原生,且图片里的景物:树、落叶、鸟鸣、光线等人工雕饰的痕迹太浓,在这人工深林中,即便那一条条看似平坦的小径都有着非常主观的自我,有某种固有的观念、思想、概念隐于其间。你走进林中,像走进他者布置好了的一个固定格式的句子、段落、文章,词语提供了太多美好景物,很难察觉“一个人”的孤独和“一个人的漫步”的遐思。在这平坦,四周的风景按步骤塞进欲望的眼睛;在这平坦,孤独和遐思变得浅薄。
或许,你可能会说:你担心此平坦中有陷阱吧?看,水泥修筑的林中路,两边石砌的边子,所有的沼泽都被填满、深埋,不用怀疑脚底的硬度,不用担心陷入。是啊!有什么怀疑的?这样的路不是可以更好地伸向远方吗?同时把远方送至脚下。
为此,我更愿意走向昨日的森林,走向森林为你敞开的一条无人履的苔径。每走一步,既如叩问、又似作答,不必担心埋在深处的沼泽,积叶其上遮不住时间对远去足音的完整保留、存档。那足音不会用沼泽来诱发思考,与苔径一样直观告诉你过往发生的一切。而“一个人”和“一个人的漫步”的含义得到原本的呈露,如绿色一词为我们展示的贴近大自然的丰富而深刻的意蕴。
沿冬天的荒野走向林子,走向人群的边缘,一个人的漫步踩不到人声,林子属于林子,人群属于人群,沼泽属于沼泽,我属于我,呼吸着各自的呼吸。
注:2015.12.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