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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妄与特行

发布: 2011-4-09 15:19 | 作者: 苏鲁笑笑生



——简评阎连科的《受活》

 

        人们经常会听到一句最普通的话“出家人不打妄语”。恰恰是中国众生相最会打妄语的。要是进行一项“打妄语”比赛,冠军非我国人莫属也。
       
        文学也是一样,特别是我们国家,文学运动也叫文学活动,昌盛日隆,庄严的会场和热闹的媒体,对文学也是充满了妄语。
       
        前不久《钟山》杂志搞了个1979——2009,三十来优秀长篇小说评选。有的作品我没有看过,有的作品我很熟悉,那些专家的评议让我惊愕。有的作品不具备文学艺术的水准,更谈不上叫好小说,就如开夜店里的野鸡,可是我们的评论大家们却生硬硬地描绘成了花枝招展的性感少妇。还有那个上个世纪中国文学60家的评选,还要加入读者的评分,综合起来再排名了。就是专家的评比,也是很可疑的了。对文学作品的发言、评比、论断,到了如此虚妄的程度。
       
        真正对文学作品最有鉴赏力的,还是那些心态淡定,既有创作力又有鉴赏力的优秀作家。
       
        世界十大文学名著和人类文学百部作品的评比,基本上都是世界各地的大作家们来投票。有两个大作家的文学评论成为众多作家评论的标尺。那就是劳伦斯和纳博科夫。当然也包括博尔赫斯。
       
        别的不多说了,就说说我看《受活》的感受吧。
       
        我看书,要跟读者慢半拍的。那些新书,媒体都在叫好,我不为所动。等到尘埃落定了,还有人再说此书时,我才能抽空买来比较好的版本看。
       
        我有时间看那些破书还不如看看堪舆学和相术之类的趣味书呢。
       
        我打算看的书就是《受活》、《秦腔》。因为阎连科是我偏爱的作家。之前写过了阎连科的随笔《阎连科的猪毛》里说过了,就是因为偏爱和喜好。读他的作品能够给我带来经验之外的经验,还有作品个性的原因吧。贾平凹呢,我不喜欢他的啰嗦,我喜欢他的力作,如《废都》啦,我依然认为是中国最好的作品之一。
       
        说《受活》吧。
       
        春节过后看了《受活》(十月文艺出版社出版的),花了十几天的时间。于今天清早在床上,到了上午10点才看完。然后起床吃饭,思考着,下午就写下了读后感。写了三个小时吧。
       
        如果用认识论来看《受活》,就很自然带出了许多问题的,这里面自然就有革命的和反革命的,很多是混进革命队伍里的,如用认识论来看《红楼梦》和《水浒传》一样,林黛玉是反封建的勇士、薛宝钗是虚伪的封建卫道士,李逵是彻底的无产阶级勇士,宋江是搞复辟的投降派。
       
        如果跳出认识论的范畴来看,就用佛眼来看,《受活》是一部觉悟史,是一部穿行地狱的时间史。
       
        受活两个主人翁最后都觉悟了,返回本质,返回最初。
       
        茅枝婆是渐悟,而柳鹰雀是顿悟。
       
        《受活》最优秀的篇章要数“大劫年”了。革命在此处迷失。大劫年那是文革时期,茅枝婆就开始了渐悟了。自己否定了自己之前的历史,要求“退社”,返回本真,返回自己的桃花源。可是,返回之路是艰辛的,是曲折的,有时也是迷茫的。经历了一个“否定到肯定,再到否定”心里历程。最后在穿上寿衣,带着微笑,去了另一个世界。此时的茅枝婆的心里,已经真的“空”了,完成了“觉悟”(觉悟:自觉、觉他、觉行圆满)成了佛。把受活人又带回了受活村,脱离了虚妄的体制和制约,获得了自在和自由。
       
        而柳鹰雀是顿悟的。是那种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顿悟,大彻大悟。能够顿悟的人,都是些拿着屠刀或者能够指挥屠刀的人。之前,有武则天等人。武则天喜欢佛教,供养佛学大师。别的大师一请就到,如渐悟派的神秀大师。可是到她跟前的大师们所传授的佛教不能让她满意。她很喜欢慧能的顿教法门,要请慧能到宫中供养,而慧能却拒绝了进宫,拒绝进入体制和体系。虽然是拒绝了,但是慧能并没有拒绝传授给武则天的“以心印心,直指人心,见性成佛”的顿教法门,就派弟子到长安给武则天讲授不立文字的顿教法门。最后,老年的武则天也顿悟了。她就放下了血腥的屠刀,把权力还给了李氏,在自己的墓碑上,不留文字,任后人评说。
       
        柳鹰雀是没有武则天的丰功伟绩,但是他的虚妄和特行,也让在短暂的时光里风光无限。一县子民都向他朝拜,山呼万岁万万岁。他自己的目标就是要把自己的画像并排挂在无产阶级导师们后面,跟他们一起成为双槐县的马列级别的导师,永垂不朽,万年不死。
       
        有了这个虚妄的欲念,才有了虚妄的特行,他要购买列宁的尸体。就是使已经在外部世界失去活力的干死的红色暴力文化再次在耧耙山区复活,实现自己的虚妄。
       
        在此多说几句红色暴力文化这个名词。之前叫红色文化,也叫马列文化。他已经成为中国四大文化中,与儒家文化一样强势的文化。
       
        我在对中国四大文化的学习中,进行了梳理。本土的儒家、道家文化,儒家文学一直是强势,道家文化作为补充。外来的文化,有佛教文化和红色暴力文化。
       
        佛教文化已经彻底本土化之后,在民间依然强盛,香火不断,而红色暴力文化,来的最晚,却是最为强势,简直就是狂飙。势头压过了前三种文化。红色暴力文化来源于红色文化。起源是马克思、恩格斯和空想社会主义的理论家们,《国际歌》是红色文化的宝典。然后经过列宁成功的实践,又经斯大林、毛泽东等人的改造,就变成了红色暴力文化。
       
        你再唱一遍《国际歌》,你在看一看《国际歌》没有删节的原版歌词,你就会领略她不仅是一种红色,而是一种红色暴力文化。
       
        如果《受活》少些过分的铺排和渲染,在圆全人几次对受活村的洗礼中,那些流氓无产者都高唱着雄浑的《国际歌》,我想就更有韵味了。
       
        传闻没人要的列宁干尸,还是有很大的市场,要购买的要保护的要发扬的,不止他柳鹰雀一个人。全世界很多很多。
       
        虚妄的柳鹰雀没有把自己变成列宁,可惜双槐县最后的马列主义导师的虚妄破灭了。即不能永垂,也不能不朽,甚至连自己最基本的东西都丢失了。他的女儿,遗留在受活村的美人槐花,也被人轮奸了,他在县城的结发妻子也跟着他的秘书私通,要离开了他。是天天在他身边高喊万岁的石秘书,成了最大的受益者,不仅得到了巨大的钱财,睡了他在受活的女儿,又很完美地搞走了他的老婆,彻底摧毁了他最后的生命依托,家。
       
        要成为领袖的人,一下子完成了从英雄到受难者的角色转变。
       
        一切来的那么突然,来的那么没有预感。他忽然顿悟,顿悟就是突然、忽然的大彻大悟。在权利最后的日子里,他又由独裁者转变成为了佛,让受活脱离了现行体制,他也随着受活人,进入了自在、自由的世界。
       
        最后的死,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重要的是柳鹰雀的心灵已经达到了彼岸。
       
        最后我要为《受活》下定语了。我以为《受活》的深层寓意,就是一部关于受活人接受、逃避、拒绝甚至是反抗红色暴力文化的苦难史。
       
        2011-2-23于馨乐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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