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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关《月光走动》

发布: 2008-12-12 09:26 | 作者: 江左遗民



收到陈星光诗集,《月光走动》。陈星光无论如何算不上“月光”,甚至连“星光”也说不上。至多是一只又黑又瘦的乌鸫。所以看到书名,脑子里就有个幻觉出来:一只黑瘦的乌鸫,在月光下走动,啄秋风,啄荒草,啄露水,无所事事。幻觉里,他还有一顶税务干部的大盖帽,远远看去,像是头顶一片微弱乌云。若有可能,他的身边还跟着一只小乌鸫,因为他在一首诗中曾这样写道:当薄暮渐起,路灯如星星的眼睛,/我去接女儿/开车回到市中心的小区。

认识星光似乎许多年了。也见过若干次。记得第一次见面是在04年,宁波的“春天送你一首诗”,当时“北回归线”一帮朋友坐在伤水房间,听刘翔、伤水和晓明发大兴。我和星光都是讷于言的人,机械地点头,成了一种惯性。去年9月时,参加省作家节,和他同居一晚。后来的若干个夜晚,都是和他,以及柯平沈方汉明一起度过的。《月光走动》内有一诗,《在海宁与柯平、沈方、汉明、商略彻夜谈诗》。此书“附录”,也有这么一段话:“作家节对我的最大功效是与柯平、沈方、汉明、商略一起,在‘昌大师’的照耀下,度过一个诗歌的不眠之夜。”就连我自己也难以相信,我们竟可以一夜不睡,谈诗歌,四个人把身上的烟都抽光了,还分食了三根手指般长短的青瓜。他在《在海宁》一诗中,如此描述:

汉明从被窝中猴跃而起,只穿一条裤头。
沈方一句一句分析,找不到败笔。
商略频频点头。
柯平高声背诵,宗教般神圣。

——他惟独没有写到他自己。其实他的头,比我点的还勤快。04年春天至今,哥俩仍是什么没学会,仍是点头频频,仍是既讷于言又迟于行。稍有区别的,是他比04年愈发黑瘦了些,而我已稍稍发福。

星光比我小2岁,也是11月出生(这可是一样瘦,一样木讷的原因?)。以前,对于他的诗歌记忆,仅是“月光走动,像大海慢慢翻身/风在吹送”和“春日读诗,越读越低/低得安静,爬出一只甲虫”,那是贾岛般的精制和呕心沥血。近年写作状态日渐自由、放松,甚至出现了少有的庞杂感,我想这种变动对于具体的作品来说未必有对错,却是件绝对的好事。这是一种“图变”,一种“运动战”的趋向和尝试。某首诗中,他曾有如此言语:

当不了这个时代的英雄
就留下清澈的真
把尚未过完的日子
栽上青竹和玫瑰

依着我和他的性格,这一生里做“英雄”是不可能了,能活得自由、放松、澄明,能保持“清澈的真”倒还有一线希望。这几年,想毕他以栽“青竹和玫瑰”打发时光,而我关门读史志、治考据,与这个世界断绝了来往,倒也是殊途同归。《月光走动》序言,潘维写就,标题为《来自小城镇的声音》,其中说到星光形象:

内秀、谨慎、轻微的叛逆,谦和里包含着满足,虚无隐匿在感伤里等等。。。一位青年,勤奋好学,尚未被尘世污染,然而,他忧伤着,然后,狐狸像一首诗一样出现了,然后,美好在铺展。

潘维并说:

面对缪斯女神,星光的态度一直很谦卑。也许,正是如此,诗歌显示了她微妙的力量:为作者的人生安置了一个厚实的底座,一首诗就像一块墓碑,证明了诗歌是一笔单纯的爱的财富,是鲜活的事物。

记得几天前读过星光的一个发言稿,是他为当地研讨会所准备,即是潘维所说般谦卑:

要写出一首好诗太难了,写到最后,就是比拚活着的境界:真实的喜怒哀乐,语言的准确精微,独创性的表达。这需要天赋、勇气、积累、际遇,最终归结到诗人的命运之中。我希望自己能是一个越写越好的诗人,但我显然还缺少必要的准备:诗歌天赋一般,未能深入语言;好书看得不多,涉猎太过单一;生活乏善可陈,并未找到自己的声音。

星光知我懒,是个不想出门走动的人,所以没有勉强我参加他的研讨会。如此大热天,家里开起空调,读读诗,如此这般回忆一番,比参加研讨会要有趣得多了。我想朋友许多年,他的研讨会不去了,总得拿什么搪塞一下,以增进友谊加强互信。遂以此小文遥祝星光兄诗歌研讨会胜利召开顺利举行圆满结束!

2008年7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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