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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祈年代诗选(1992——2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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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祈诗选2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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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祈诗选2010
谈判
大雨狂暴之夜,警察把带手铐的他和来看望他的妻子带到一个秘密房间。
然后开始了一场并不能称其为谈判的谈判。
“你最好还是想想”,警察把一张打印着几行字的纸丢在桌子上,然后让他在上面签名。他们要求他放弃一项“本来不属于他”或者“他没有资格”得到的光荣。
最后,他傲慢地拒绝了他们。
2010-10-12
狗年月
狗年月是狗的年。
狗年月是狗的月。
在狗年月,小麦停止生长,田野稗草丛生。
泥石流阻塞道路,消息通讯中断。
在狗年月,灾难频发,谣言四起,报纸上印满悼词、声明、更正与再次更正。
狗年月的汽车在城市间四处运送骨灰和名字。
在狗年月,监狱成为最雄伟高大的建筑。
秘密警察成为惟一安全的职业。
在狗年月里,雌性迷恋于金钱和房子、汽车:她们厌倦了抚养和生育。
狗年月里,事实与真相成为禁忌,善被迫成为恶的仆从。
狗年月是口罩、麻袋和电棒的岁月,
是麻疯病、贪吃狂、告密者与侏儒症的岁月。
这狗年月似乎漫长得永无尽头,以致于
没有人知道这世界上还有另外一种日子。
在狗年月,猪狗横行,它们用鬃毛和牙齿来发号施令。
在狗年月,人成为屈辱的一个象征。
2010-10-14
泥浆时代
远去了,骄傲的诸神!
远去了,高尚的灵魂与恬静的沉睡!
远去了,纯洁的童年、青铜的闪光和英雄血!
在最后的黑暗降临之前,那太阳的最后余晖
我们也都已经失掉。
对于今天,就是智慧的赫西奥德
大约也无法命名:整个世界
已经被巨大而邪恶的力量完全控制,
人类懦弱、苍白而虚伪,
他们已无处寻觅公正与善良,
也得不到缪斯女神的顾盼与慰藉;
没有面目,没有形状,
就象雨后的泥浆,他们
胡乱地拥挤在一处,带着
无灵魂的肉体四处漂流;
他们一边叫嚣,一边吵闹和漫骂,
或者为了点什么而争斗、杀戮;
不再有羞耻,也不再有敬畏,
他们用动物般的舌头
发出那种最肮脏、浑浊的嗡嗡声。
2010,5
“我承认,我总是残缺不全”
我承认,我总是残缺不全,
面容模糊;没有人能够
清晰地讲出我的性格——
那也许是暧昧,也许是混浊。
我当然知道自己每天都把精神
耗费在哪儿——总之不是
我所希求的地方。也许,一个人
出生在这个国度就是错误。
那些美丽的事物能有何用?
山野的花朵开着,暗绿的松林
倒映在清蓝的湖水中:
它们是如此切近而遥远。
只盼我能无苦无乐地度过此生,
就象那些古老的歌者:
他们悄悄掩饰着自己的愤怒,
把心底的绝望化为神奇的爱恋。
2010,9
重返诺日朗
我迷恋你的银色:
飞溅、狂暴而镇定。
你是奔泻的水晶,无法凝冻的
冰雪与泡沫。
你从高处的天空垂落,
教导那里的空气
走向坦诚、纯洁与透明。
在远处的树林里,我就嗅到了
你野性、温柔而潮湿的呼吸:
你比一个女人
更容易让人亲近。
诺日朗。诺日朗。
我只是你脚下的
一道灰色暗影。
我安静地仰望你,带着
友谊、羡慕和惊奇:
我明白,你自在的激情里
不存在神话,那些随风飘动的虹彩中
也没有丝毫历史的痕迹。
注:诺日朗瀑布位于四川省九寨沟。藏语中,诺日朗意指男神,也有伟岸高大的意思。诗人杨炼曾写有长诗《诺日朗》。
2010,9
纪念张枣
那个追寻绝对的人
已被绝对吞噬;那个渴求
爱恋的人始终怅望在处女座的一隅。
美是幻象,它只会在
指尖融化或凋谢,如同今天的
脸庞一再被永恒的镜子拒绝。
就算是被阅读或者重复
被阅读又能如何?大地与星群的
起点是沉默,终点也是沉默。
或者生命与肉体只是波浪,被那无名的
力量雕塑与涌起,只有在自创的飞溅与破碎里,
我们才能清晰完整地听到海的声音。
2010年3月
区别
——赠廖伟棠
一支抗争的歌
和一支不抗争的歌
有什么区别?
那歌手沙哑的声音里
有愤怒和绝望。
一首抗争的诗
和一首不抗争的诗
有什么区别?
那些沉寂的词语
是在呼唤自由。
一个抗争的人
和一个不抗争的人
有什么区别?
那个人被割掉了喉咙;
另一位无家可归;
还有许多人身上像是着了火。
谁能告诉我,抗争
和不抗争到底有什么区别?
那鸟儿的悲鸣里
生长着希望的种子。
2010,5
在乡下
那些活着的,依然在屋檐下苦苦挣扎;
那些生病、疯狂的进了各种医院,
或者仍然在街道上行走、叫嚷;
还有那些死去的,通常是在暗夜,
既突然又正常,他们仿佛是在用尽气力
给所有活着的人发出最后一条短信
——“尽管微不足道,但我们
的确曾经在这冰冷的人世间逗留”……
2010,2
人与土
“人啊,活着时
是人吃土,吃土地上的粮食;
到死了,土就开始吃人,
直到把他的骨头血肉都吃干净,
让他变得彻底一无所有,
也一无所知。”
深秋的田野,冬小麦
踩起来有些发软。
我的一个本家移坟:
男人们挥着铁锨刨坑,
挖掘机长的铁臂上吊着
将要挪走
还没有完全朽腐的棺材。
几个乡村妇女
坐在稍远处看,她们
一边吸烟一边
这样谈论。
2010,1
纯诗
无色、无味也无嗅,
它不是水也不是空气,
它的透明和清澈
是由于钻石内部
碳原子排列的紧密。
诗歌不是散文、小说
和戏剧。当你试图重写
或者解释和论述时
你会失去它;韵律也并非
关键——因为我们可能
听不到任何声音。
它拒绝为谁服务:
无关种族、阶级、政党
流派和形形色色的主义。
它没有把柄,没有美食的欲望,
完全不像一把餐桌上的勺子。
年轻恋人间的炽烈爱情
无法感染它,哲学家
的宏篇巨制无法说服它,
仿佛缪斯,她立身于世界之外
而又拥有整个宇宙——
它的确是由词语组合而成,
但却不需要任何语言的证明。
2010,1
神秘小组
我加入了一个神秘小组,
但不清楚是什么时间、在什么地点
加入的,仿佛也没人介绍和推荐,
我也不晓得自己是否有资格。
这个小组不属于宗教、
政党、艺术或者任何其它团体:
它没有偶像,没有经书或者教旨,
没有种种繁琐不堪的仪式;
小组没有什么章程,
没有领袖或者组长,也不限定
会员的数量,所有的小组成员见面时
也不需要什么约定和暗号。
我喜欢夜晚的静美,
因此我想当然地认为
这个小组的成员可能大多是
在夜晚工作的;但我的看法很快
遭遇了成千上万位
小组成员的反驳,他们声称,
喜欢白天与阳光的组员人数要远远
超过钟情于夜晚的。
从加入这个小组起,
我只和其中的一位会员见过面。
那是一个晴朗、有风的日子,
约会地点是北京一家著名的咖啡厅,
那人是个男人,中等年纪,
他戴着墨镜和假发,穿着一身
既古典又时尚的衣服——他始终不肯
介绍自己的职业和履历,
我无由也不想过问。
我确信自己那天和这位组员
进行了一次短暂而充实的交谈;
但所谈的具体话题已经
记不起(也可能是无所不包),
现在我能够想起的,只有三件事:
其一是那个人的嗓音有点怪,
既充实又空洞,既切近又遥远,
既悦耳动听又让我有种特别的厌恶;
其二是我从茶几上一盆鲜花的
绿色叶子上面望过去,突然发现
他身后有一面很大的镜子;
最后,就是当我们在街头挥手告别时
我曾经说给他的一句话——
“一切都不是神秘的。”
2010,3
有人在等我
有人在等我,在这世界的某处,
在城市的街心花园
或者某个乡村的屋檐下。
有人在等我,带着各种期待:
他或者她在梦里渴望
我的货物、金钱、书信和电话。
我如何能认出那个即将和我
约会的人?他们的脸上
没有任何线索和表情。
也许等待我的并不是人,
而是一棵树,一只鸟,一阵风,
或者是一个失控的车轮,
一把即将在我身体里歌唱的尖刀。
那个等我的人离我太远
以至于我从来没有见过他。
我想和他交谈,就需要穿越大陆,
海洋和头顶无限的星空。
我确信有谁一定在等我,
在某个时间和地点,不管是在我
出发之前还是离开之后。
他们是那种最忠诚、最耐心,
最了解灵魂深邃秘密的人,
我所做出的承诺他们都一样坚守。
我什么也不缺,也不盼望
谁的目光、手指和嘴唇,那最初
或最后的会面也并不让我特别兴奋
可我还是打算立刻赶到那人身边
我担心自己去的太晚
她会因为思念的痛苦而死去。
每天我们与白昼的光
每天我们与白昼的光一起嬉戏,
太阳的金碗,云朵的蘑菇,有时
它还会穿越树林的幽暗,让叮咚的溪流
把自我的水珠汇聚在晚霞的湖面。
我们没有语言,也从来不说话。
夜色降临,田野黝黑,星星亮起
我们已学会在最高的山巅沉思,
直到微白的晨曦重现绚美的奇景。
花与叶,鸟与兽,雷霆与飓风,
在这转瞬即逝的气象万千里,
除了生死,究竟还有些什么没有被领悟?
于是我们微笑且欣然,顾盼并相忘:
既然你我已经受邀参加这盛大的舞会,
就无须恐惧那本无实相的娱乐假面。
论真理
关于这个词语,我们知道些什么呢。
我们明白它在那里,在我们大脑的
某条褶皱上,但我们的舌头却无论如何
也不能够说出它。它有时是一个人,
有时是很多人,但它并不真正属于谁。
真理有时是过去,有时是现在,
但它最理想的道路却是在遥远的未来。
它有时显露有时隐藏,代表正确也引来错误,
它始终不变而又永远在变:我们的心智
不能够掌握它,我们的行动无法证明和检验它,
我们的语言只能让它越来越像一个难解的谜。
“凡是可以说的,我们都能够说清楚。”
“凡是不可说的,我们一定要保持沉默。”
维特根斯坦的分类与结论对我们的处境毫无帮助——
我们总有许多说不清的事情,而且我们也不愿意
就这样沉默地活在无法找到真理的世界上。
性格
性格的背后
是意志。
那盲目而固执的力量
催促和引导我们
在这生存的荒野中
前行。
“每个人都有
性格,但不能说
每个人都有个性;
而所谓个性,它在塑造
自我的同时,
也在把完美伤害。”
与之相连的
还有那并非神秘的命运
它捆绑着你我,
不象绳子和枷锁。
“啊,如果你可以
预先窥视到
未来的成功与失败,
是否就能够
把自己的性格改变?”
四月
——兼寄青海玉树
四月是最悲惨的一个月
它和两年前的
那个五月一样让人痛楚:
走在大街上,从天空到地底,
仿佛都传来低声的痛哭。
柳树才生出柔软的枝条,
桃花和玉兰
还没有舒展开它们
令人怜爱的花瓣。
绝望和颤栗!
残雪和冷雨
在阴郁的暮色中流连,
不肯心甘情愿地
离去。
这样的日子
的确会让每个人发疯——
除了叹息和呜咽,
你的耳边还充盈着
一片欢庆和舞蹈之声。
愤怒与惩罚
似乎依然很遥远,
但这个庞大的轮盘
毫无疑问正在旋转到
它的终点。
整个四月,我总是
一个人呆着:
无处可去,也无法思想。
通过裂开的墙缝,
我窥视着那片随时降临的
庞大阴影。
2018
《华尔街日报》2018年1月22日消息,
标题为《一个东方国度的困顿》。
内容摘要:在经历了2012年的房产业大危机后,
中国经济和美国一样陷入了徘徊不前的状态,
连续数年 GTP增长率不足3%。经济萧条、
贫富差距和失业率上升也使
许多曾被遮掩的社会矛盾日益尖锐。
政府为了取得民众信任,于2017年9月
出台了官员财产申报制度,全国
大约有35000名官员引咎辞职,出逃的
有6000多名,自杀的超过2000名。
中国实体经济日益脆弱,去年倒闭的
中小型企业超过5万家,其中一半企业的
工人由于不满最后经济补偿而罢工抗议。
为打击因通货膨胀和哄抬物价引发的
抢购潮,各大城市开始积极推行
《完全实名制购物法》,且限定每个家庭
每月只能购买一袋大米和一桶食用油。
在过去一年,中国和日本、印度等国
再次因领地问题产生较剧烈的军事冲突,
并有近1200名士兵伤亡。鉴于民众
对政府的非议过多,中国已经将国际互联网
完全关闭,全国仅使用一家电视台,一份报纸
和一家广播电台,因“颠覆国家罪”和“诽谤领袖罪”
(后一条于2016年重新写入中国刑法)
而被捕的民主人士约3000人。2018年,
北京方面要求,“全国人民要同舟共济,
自力更生,要像2008年抗击汶川大地震一样
迎接来自腐朽的欧美日帝国主义的挑战。“
并提出了“服从是最大的美德”的响亮口号。
为严格控制各类骚乱案件的发生,国务院
新近出台了《枪支合理使用条例》,第一条为
“当公务人员或军人感觉到自己的生命遭受到不明
严重威胁时,可以不需要鸣枪警告而率先开枪。“
[
本帖最后由 张祈 于 2011-1-10 22:29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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