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物——》

《他物——在北京天坛》

 

有人正从远处赶来

有人正要转身离开

手中门票雪花儿一地

 

《他物——清晨》

 

命运是什么？我怎么知道

新的一天已经开始

我把它写到餐桌

一张纸上。六点钟走进厨房

在昨天剩下的米饭中

加些葱花儿，鸡蛋

倒进油锅里炒成金黄。

回头见它趴在纸上，一只蟑螂。

 

《他物——诗意的成长》

 

我不参加任何门派。

我最大的组织是我自己。

我跟两边都对着干。

我拔出手枪，他们就扣动扳机。

 

 《他物——流亡者的天空》

 

他们为什么要到我们这里来？

我们为什么要到他们那里去？

在这一样又不一样的天空下。

正如人们所说，他已经越过了边境线。

在那里，在半途上，他会不会

停下脚步或者说是在临行前

是否也曾回头，观望过脚下

这片让他已不再留恋的土地。

 

我们为什么要到他们那里去？

他们为什么要到我们这里来？

在这不一样又一样的天空下。

正如人们所说，他已经获得了新生。

在那里，在那片新的天地

他要重新认识什么人？

他要在人群中穿什么样的服装？

他要再次学习什么样的语言？

他是否在节日里也曾抬头张望过故乡那片天空？

 

《他物——前某市长》

 

引身退隐后，他迷恋上了修行

梦见池塘盛开一朵白莲花儿

 

梦见观音盘腿莲花台上

梦见香山寺前门楼、寺院、佛塔

 

有时是放生池，功德碑下赑屃

天空盘旋着鸽子、松涛、梵音悠扬

 

有时也梦见香火香客，佛祖放下屠刀

 

 

《他物——摩羯座的自白》

 

我的父亲是赫密斯。

我的母亲将我生在摩羯座上。

我长着羊的蹄子、羊的犄角、

浑身还长满羊毛。你瞧，这模样

还确实有点怪。我害羞自卑。

我喜欢的乐器是长笛。

如若有可能，我会尽量

让自己喜欢上钢琴和摇滚乐。

我熟悉我身边发生的一切

我的名字叫潘恩。所以不要让我

 

盯着你看，否则我会洞察

你的内心。我尖锐枯燥

犹如谢谢没有说出的词

并且还缺少你需要的幽默感。

所以我是山崖上的牧羊人。

我的所爱，我再说一次

是爱琴海边弹奏竖琴的仙子。

如若复仇我会追你到太平洋。

我有天生的耐性，但是

不确定，是我致命的缺点儿

 

这可能与我的母亲生我在腊月

有些季节的必然。我的父亲是宙斯

不是赫密斯。我的兄妹

有可能是维纳斯和丘比特

在森林里的化身。所以

我可能是雨果，也可能是巴黎

圣母院敲钟的夸西莫多。

我极有可能拥有两种身份

天使和魔鬼，天堂和地狱两种国籍。

 

《他物——拉荒》

 

山火烧毁了整片山林

火苗儿伸出舌头

舔着一棵年轻的山木

抱着内心的疼痛

生命中突现的无常

他翻滚着交出了自己

正在流淌的骨油

惟有那棵烧焦的老山木

此时才能从容投入

这终将上路的时刻

来了！他知道此生

就是为一场山火而生

 

《他物——了望》

 

不要轻易张口说话

不要妄言评断任何人

即使他可能有些过错

善待自己并远离暴虐

 

如果感到过于紧张

就抬头看看天空和远方

 

《他物——岸上的人》

 

晨雾中，一条河隔开我们

使我们彼此看不到对方。

 

这条河很长很宽，这条河流经所有的河。

 

雾迟迟未散，河水看起来还很浑浊。

然而，这还不是令我们感到悲伤的时刻。

 

糟糕的是，往返我们之间那艘船，

在晨雾散去的河面上，启航，离我们远去了。

 

《他物——变异》

 

如果我用大拇指按着一本书的书页

就像这样，然后一页页快速放开

你说，这会不会是一部电影？

也许你会说，这只是词语的

连贯性，或者是某种制度的假设

被拍成了电影，当词语找到了

自己的书写本，一部哑剧的彩色底板

而这场电影仍是一成没变

或者说是，只是换了几个主要角色

脚本仍在抽屉里锁着，而那把

钥匙将永远丢失，就像侏罗纪

公园里走失的恐龙，人类的

丑恶就是自我欺骗，或者说

词语的调色板，在某次修改之后

又重新加以编排，而当这本书

在你手中合上，你能看到的

只是这本书的作者，就像一部电影

导演要怎么拍，演员就要怎么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