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被我命里偶然的插曲所害这些堵着的橡木塞帮我封存记忆和红酒有些事只需嗅闻便能击败一饮而尽的春天留下更多的日子，让我回味这颗心起伏之后，才能复归甲板的平静才能把海鸥召回桅杆问它灯塔撞上暗礁的事许多事物都将回来即便泛着泡沫招潮蟹此刻回答着潮汐我以枯燥、年复一年的姿势迎接波涛但不会用相反的动作送别浪的离去这瓶酒蒸干后也许会漂流会被不经意的手打开，抖出小纸条这颗心泡过之后也许会脱下标签，透过自己，看到对岸这只蟹依然那么骄傲含着沙即便泛着泡沫石子赵阳2014.6.28作...

记忆堵住安全出口他的乳牙啃过陈列橱窗上的反光看见跟标本叠加在一起的移动着的、虚设的自己现在他看到乳牙单独在橱窗内，三十多年一点没有变幻。有个衰了的男子打着伞，在室内在自然博物馆避着童年天花板上的雨，伫立着日光灯向他铺下铁轨他的记忆开始移动。一颗乳牙，分明是他遗落在此的乳牙被龅在一只海豹的嘴上它鳍足下仿真的冰雪犹如夏天的痱子粉他爸爸给他洗完澡正端着水，步步沿着楼梯走下。赵阳于2008-6-26作...

今日也会像昨天那样过去，还没留下指纹。但抹布日复一日可以拿到我伸手就可拭去小时在熟悉的房间里遗忘一首曲子想不起来午饭的低音和晚餐的高音靠怎样的一长串路径联系通过手，围拢于嘴的喇叭口最终被我唱响。我在无人在场的场景下制造你出场依赖于哈欠、双臂划圆的懒腰触翻台灯：意外戏剧的降临你便飘然而至，赤足，带着脚癣集中于文字的耻骨部分，使思想微隆并且还能塌陷。情节之外便是全部的情节，等待我消除你转动着的电表、煤气烈焰上的汤锅恨不得你是一勺大米膨成米饭在看不见的锅底焦糊在平坦的表面闪光。然后继续表演。...

《吉普赛之歌》——给萨拉萨蒂在你拉琴之时我在你一边锯木萨拉萨蒂 我在着手做一辆马车跟在吉普赛人的后头像偷钻进去的一枚音符一个舞姿 一扇门一只牵在艾丝米拉达手中的羊一副塔罗牌一串佛拉门哥吉他的吆喝我钻在吉普赛人的里头钻进废弃钱袋里做个好梦在被岁月钻了空的碗里喝汤在刁钻的人前扮个鬼脸在雨水钻进耳内的白天醒来萨拉萨蒂，我怎么钻出了吉普赛人的生活在你拉琴之时我在你边上锯木萨拉萨蒂我已完成马车最后的工序可马车不动 马呢赵阳 于１９９４年１２月作...

《巨人的胃》（文：石子赵阳）我和某应邀到达大堂客厅系着饺子皮围兜的保洁正拖着地“前一批有客人吐过了”呃，我们在靠门的落地痰盂边坐下某随手翻阅菜谱，我则在签到本上签字。“巨人，噢，也就是主人，他不在？”（他一会儿将接见你们，托言说祝你们好胃口！祝你们玩得愉快）我感到四周的墙似在蠕动盥洗室的门敞开着，有一条看似蜿蜒的路在门后蛇行。某烟点不着，便说去小便片刻，他回来了，说，我的表像是被什么滴下的液体溶解了“时间有时会被溶解的”我劝慰道，“好比你置身于胃里，除非你将胃吃掉“也好比你在诗歌殿堂，你会被滴下的琼浆所陶醉。你的脚...

《掉牙》——纪念父亲节时掉的一颗下切牙在这之前，我对它如此熟悉几乎到了忘却的边缘当它与它的同伴嗑响瓜子的时候带给我的不仅仅是两瓣壳现在好了，它逐渐地消失先摇摆——像手扶墙壁的醉汉摸回到了床，躺下周围清醒着的牙齿带给它异物感消失，腾出的空地暂时无物替代可微笑仍将继续，暴露遗址过不多久，一颗模型将代表原型但它没有记忆，不能记住生命中的初吻那时镜子将再次惊讶，为我再次抵御了岁月的侵袭——把往昔找回衰老的舌头舔舔洁新的假牙像接触一件陌生的器皿石子赵阳于2014.5.21作...

整个春天我替代它说话而现在夏季来临我寻找蛋的嘴它圆润又充实，外面有磕伤的人走过几乎是滚着走的煮，只能将它的心思凝固热情没啥用处用石头去诱惑它吧同样的沉默，甚至更沉默使蛋产生碰面之情终于找到蛋的嘴了在任何一处被击打过的地方便能找到豁口突破口就在这里：在你有口难言的时候去煮闷葫芦一样的蛋吧那只孵不出未来小鸡嘴的蛋剥开后它以它的颜色回答你——你在白说即使蛋黄如同太阳，一捏也是粉末石子赵阳于2014.6.6作[ 本帖最后由 赵阳 于 2014-6-6 11:02 编辑 ]...

跟我碰杯的人我不认识他点了二十元的羊肚抬头看见我一人在另一张桌边便抛支烟过来招呼我过去他兜里的蝈蝈适时响起，似乎也打着招呼我移菜提酒坐在他边上时常见面，却未曾攀过话这一回算是认识了老板加菜，再来二十元白切他敬烟敬酒，并把裤带放宽了一格他泛红的脸像极了初冬的斜阳为了配合蝈蝈声的节奏我们有致地说话、攀谈他扯到了皤滩古镇神情悠悠就那么一会儿我被他吸引了过去忘记了平日里他独酌时的凶狠目光他掏出怀里的葫芦让我过目蝈蝈似乎受了惊吓一声不响我忽想起孩提时的电影宝葫芦的秘密我想了解一下他的秘密...

名字被人唤了几十年，还将唤下去从课堂到人间，或从天堂到地狱最后一声，肯定是自己气若游丝地念着别人只是没人能够听见自己肯定是被别人叫熟悉的无数次的重复，譬如，被老师从课桌椅上叫起来（如果你迟钝，会拍拍你后背）随后坐下：这个名字排除了其他人除非有一个人名字跟你相同你俩面面相觑，只得在名字前面加上头衔——男或女，大或小，以此错开但那还不是绰号或昵称。倒霉的肯定是名字被人遗忘以职务添上一个姓氏被人叫唤一生张处长、李科长、王（八）领导直至退休才领回名字只是太晚了，配偶只会喊你老头子或老太婆子女喊你爸爸或妈妈孙辈喊你爷爷...

如果树唤来风，让叶子抖动几下而风转瞬即逝留在树上的仍是那些听话的叶子就像此刻我动弹不得，被疾病的风吹拂之后垂下手臂，书搁在胸前。我唤来的是行进着的圆规，打圈站稳脚跟以后就会把我围住在有限的空间里布下镍光在核心处留下针眼不起眼，但很疼痛。清晨跟黄昏之间没筑起拱桥最该上升的正午也就白白地过去一天就这么过去，我，夹在餐饮之间漏勺并不是沙漏，不说出时间它说出饥饱，知道我关心的是这个。但当我播下一张唱片，自转中聆听重复百遍的歌曲退出仓门，完好无损，却就此沉默我一点也不相信它的装聋作哑是真的...

在樱花前留影，她摆出剪刀手，吔剪下一枚花瓣回去的心里满是樱花充斥楼下花坛。一棵老龄樟树也落英缤纷孩子的脸颊嫰白或粉红持续若干小时，然后真的回来。樟树开始有了樟树的形状不久将绿荫铺往阳台她发现孩子脸上有颗黑痣擦了一擦仍然是黑痣，但孩子活蹦乱跳挣脱了她眼神的迷乱。樱花在看不见的地方盛开着一两个小时的车程这一两个小时拐向别的地方她不想再看它一次她洗抹布却能无数次，不曾厌烦。说不定明天樱花就谢了说不定游人如织的公园明天就空了牡丹，她默念了一声然后对着屋里的他喊了三声吃饭饭桌上他们交流起了牡...

一如你的绿色、海底开阔的阳台晾着鳐鱼的衬衫不过我多了些海马的蜷曲紧握救命稻草我不过少了四蹄而已瘦成中药的骨架摇摆是幸福的在潮汐的推力下——推开门闩抚摸海星的疣突展开在青礁石上的紫色花瓣我不过多了些盐粒而已饱和的海水含有妹妹淹不死的水母裙边请警惕宽衣解带的举动小心丝带将你纠缠请翻开比目鱼这张灰色的牌密切注视鮟鱇鱼脱离自我的灯盏翻车鱼侧翻在了西班牙一如你在临死前啜泣我一生中并没干过坏事去问海鳗那短暂的花园去问珊瑚那凌乱的树枝去问诗人潮来潮去的环岛孤独别追问蓝的归宿，只要黑夜喜...

天空下面，数不清的桅杆船舱里数不胜数的筷子海水正浮载着他们——离开陆地、岛，绕过经验的暗礁一朵朵明朝的云飘过船队明朝的经纬、日晷、晕船、瞭望搬动瓷器，就剩下瓷器带来的香料，只散发文字他们在船头望着一望无垠的海一望无垠的正在时一张帷幕没有把幕后的你我带来肯定有个叫张三的，他捕捉到了一只军舰鸟他用长发测量它的翅膀放飞它，产下世纪之卵宝船上，他们在相互交谈谈了一点能触动情绪的东西随波浪一齐起伏永恒的梦静止下来，翻身静止下来波浪仍在起伏，不跟人类合拍前方是爪哇、天方、麦加明朝远成一块思念中的豆腐...

还能休息两天摆脱了脚镣冲击钻暗钉此刻我软得像一块豆腐楼道里开始发出响声上班的鞋底上班的轮胎皆是橡胶的富有弹性他们拉长了与我之间的距离似失业的无政府状态我对休假期的最后两天怀有恐惧豆腐在慢慢变硬但以多孔的形式来对未来包容

《梁村塔》寒潮来袭，风怎肯放过温暖的怀抱收下风——这个孩子风轻拍着车前盖，拦下旅客为了让我请它吃街边的老豆腐羊肉汤、驴肉店的招牌她把持着方向盘，我坐在右边塔尖露出来了，就在街沿被赶集的三轮车孤立在那里似纽扣后的单衣买两只烤白薯吧！一路的黄土喏，她之前指给我看那边是出生地、童年、瓦房她经常因饥饿而晕倒坏爷爷总把面饼让给她哥哥车经过雾霾下的田地、覆盖尘土的冬青灌木丛卷帘门紧闭或敞开的门面和眼睛我要去看的唐槐宋塔就在前面是么就在跟前有三十多米高吧？我点烟点不着一只窜来的田园犬令她惊叫我牵着...

将军面对地图，我面对空气空气放飞他的战机他有肩章，章上有星我有星空，空中有灵感。将军指挥一场战役我指挥千军万马的文字他保家卫国，我捍卫诗歌在同一块土地上生活。将军累了看诗休息我闲了翻阅战争史和平是他跟我之间达成的共识唯一的分歧，只是距离。

我缺乏生存能力，像餐垫桌子防烫一点，就不需要我。下午我打开抽屉许多冬眠的蛇顺着手指滑落游向被禁锢的上午，更多年前的上午。父亲告诉过我要用瓷拳揍向紧贴着它的花纹，可是睡意袭来盖下扑克牌我在红桃Q下慢慢睡着了。我需要醒，报晓的布谷鸟钟撒下时光的谷粒。少女还是先前的那个样子。沿着锅炉巨大的旋梯我们踩响铁皮经它传导出两只捏在一起的手的热量泪使我们生锈我如此孤僻，你是我的。石子赵阳于2014.3.3作...

塔多兜了一个圈，旋转门将他带回原地。如果他能少些旋转门少些旋转他能涉足到大厅里面伏在服务台上向小姐问询——“请告诉我到达塔顶的费用如果不乘观光梯，自己爬梯能否为我打开紧急逃生的门？”——如愿以偿。他挪开灭火器、水管开始攀登，就他一人。他数着台阶并且在每个转弯之处心里默默地记下楼层从早晨走到黄昏（他猜想此刻应该是黄昏）没一扇窗口能让他看到外面的月落和日出由于看不到，时间便由他的累构成他歇息在某个台阶无数个台阶中的注定了的台阶由于他坐下，使它有了温度少了灰尘使它别于其它。但是，一阵骚扰的咳嗽、磨...

运势围绕他。他却看不到运势最近他境况不好磕断厨房用来匀蛋的筷子失去一只调羹：他想留长小指甲舀一勺盐糖、抠一点猪油什么的只是，出门，那也是一种展示。他旋开果酱瓶盖，这需要些力度然后撸撸喉结跟核桃比大小有时刚出笼的包子烫疼他那急去抓捏的手就将手泡在凉水里，水是无欲的安慰扩大到全身，他该洗洗澡了他搞不懂水为何能带来忘却——这使他看见自己的烟斗，有一丝含羞伸缩的烟斗看上去还能冒烟被附近出没的母鸡嗅到在一阵咯咯的咳嗽声后蹲伏他也想蹲伏，摆脱燃烧和烟丝忘记身份，身份本不该由外形带来。[ 本帖最后由 赵阳 于 ...

在夜色中留下指纹，触摸过的杯子，在桌角边晃动你在下面沉睡嘴唇嚅着嘀嗒下来的水你在翻身中腾出空地跃过看台的公牛在你的续梦中。你有永不消除的指纹织着波浪终年不眠的鱼指向那里那里：面包的礁石亟待退潮被放大成一座唤你上来的岛。用指纹去盖没吻痕一遍遍地给它堆坟你在下面沉睡嘴唇嚅着嘀嗒下来的水你不再翻身，世间没有空地仅剩牛角的公牛被梦吹响了。石子赵阳于2014.2.28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