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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的乌鸦】

无数山楼 发表于: 2017-3-24 00:52 来源: 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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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写到黄昏的时候,一只乌鸦掠过窗前或从地面到树上斜斜飞过,急急忙忙的样子,像在搬运着什么。没有发出它那标志性的叫声,只将黑抹在越来越暗的江岸、水面、渔网上,增添了江流细语的质地,那黑直逼船头渔人交出黄昏的灯火。

      乌鸦仿佛在和渔人交换着什么,渔火在黄昏的底部点亮,为四周生硬的建筑加入了几分柔和色彩,声音的尖利也为江船独明的光亮吸纳。乌鸦的黑和渔火之间相互调节着,既不因过于黑而失去黄昏的意境,也不因渔火的凸出而加重我们传统的乡愁。

      飞来飞去的乌鸦像在一幅画面上强调着什么,是自己的存在,还是潜身天色向晚的颜色黑的消融?它修改着我们熟悉的飞行姿势,接过渔人的网,要捕捞行人吗?说真的,我看不出这黄昏里飞过的乌鸦到底要干什么。它飞过黄昏也不是要为我的窗口创造出什么,纵使眼前有一卷古意的泼染。

      偶尔,乌鸦飞离窗口很近,以袭击的姿态试图闯入,要通过窗里的我的反应来破解自身的黑,是在寻求帮助?提醒站在窗前的我:通过他者破解自我的过程也是一个与外在世界和解的过程,到头来,你发现“破解”与“和解”在同一处,是对同一件事物的不同侧面的描述,破解一个问题即是将此问题还原于事物、事件,让问题与事物、事件相融合,在本质达成一致。如此刻的乌鸦,融入黄昏构成一幅我们昔日版图的部分,也正是于这融入里,乌鸦、黄昏和拥有此视觉的我完整地统一在超越形式的情境中。

      有时,乌鸦则是远远贴着“我”的视界飞,仿佛就要穿越我的有无之见,我调整角度,重新将乌鸦置于明显的有之中。看啊!乌鸦如夜行人一般向着巢穴的灯火赶,因为一个简简单单的巢穴可以溶解不同的颜色。而黄昏为一切返巢的生命提供了溶解的背景,乌鸦也一样,退出词语的形象,走出人群,退回自己灵魂的巢穴,退至对自身的接纳。

      我所理解的,我于黄昏现场的一幕剧情,多少带有自己的经验和语言习惯。写下乌鸦一词时我拉下夜幕关闭了声音系统,那个为人们使用的象声词反过来被乌鸦拿来指示、形容人群中的一滩水洼,当你踩入时,你感觉你踩着了一只乌鸦的叫声。乌鸦显处“我”即隐,鸦声藏寂啊!鸦声中多少寂寞过客?

      我知道了乌鸦的秘密了吗?现在我可以继续写下去了,当乌鸦搬走行人渐远的脚步声,周围变得静悄悄的,我将乌鸦一词放回文字的鸟巢。

      注:2017.3.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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