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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刚挠痒——借影记之《我不是潘金莲》

羽马 发表于: 2017-2-05 17:35 来源: 今天

    粉丝就是力量的当今,没有杨颖,没有张艺兴,没有赵丽颖,没有林更新,拍电影是玩风险投资。所以,不能没有范冰冰。冰冰名头响,粉却糊了汤,肯打开口袋进场的,未必会跟这个不萌不艳不疯的李雪莲。


    范冰冰扮的李雪莲跟潘金莲,三分之一的都吻合不上,潘金莲只是噱头,为李雪莲挣个吆喝,《我不是潘金莲》不如《雪莲打官司》来得脆。果然年代不一样,老谋子携手好莱坞码了《长城》打了怪兽飚了票房,小刚这边,跟《秋菊打官司》撞名的精神哪里提得起来,拼写实,小刚不敢。


    秋菊搁现在,上线机率微弱,秋菊招惹村官,旮旯里锋芒,割人不痛;李雪莲出手带响,最高惊动哪个领导,语焉不详,貌似摸到天花板。


    李雪莲告一个绕子状,设计的路线是法院先判她跟前夫秦玉河的离婚是假的,然后跟前夫复婚,然后再跟前夫离婚。故事起点是房子问题,因为房子,以假乱真的离婚到处有,弄假成真的离婚确实有,而掉头告状的,不是这样的告法,真和假不是问题。无论什么性格的政府,李雪莲想赢官司,跟彩票中奖区别不大,所以说,故事的酵母就不对。


    李雪莲告状的故事必须发酵,前夫秦玉河,一不是明星,二不是富豪,三不是官员,这场官司亮度温度力度均无,故事不好讲,电影不好拍,影院不会放。于是,李雪莲往前走一步加一个被告,走一步加一个被告,告进来的官员一步一台阶,法官,院长,县长,市长——好了,别过界了。本来离婚的鸡毛案子,扯出贪污腐化加官僚主义加形式主义一系列官场老疾,院长县长市长打了一串下课铃,小农妇的绕口令绕出政坛风暴。贺岁起家的冯小刚,撸袖子想干谁?


    郭德刚严肃,你说他逗,赵本山严肃,你说他扯,冯小刚要严肃,说他啥?


    冯小刚在《一九四二》已经严肃过一次。电影院挨着电玩室挨着K歌厅,扎堆玩闹,严肃是一剂毒药,不娱不乐,找亏!小刚导演斗胆逆潮,绷着脸严肃了,只是表情闪烁留缝,噱个金莲啦,捧个冰冰啦,绕个离婚复婚再离婚啦,陈阿大他老婆的妹妹的婆家的叔伯侄子啦,毒药变苦药,苦药变咖啡。


    都喜欢拿体制说话,管什么问题,一体制,问题磐石化,鸡蛋们闭嘴。先以为小刚导演要碰一碰体制,碰着碰着,才发现小刚导演石化过了,他的碰,不是火星撞地球的碰,是家里人拌嘴的亲密碰,冯小刚谁也不干,挠个痒。


    范冰冰的李雪莲,耀眼的地方恰恰是不体制。小农妇李雪莲,管那对面是法官,是这长那长,无论帽子摞了多少层,李雪莲一概不含不糊不顺不从,理不亏,情不领,跟法官说:大家都这么说(事情是瞎胡闹),我觉得不是。跟县长说:(你说的)事情不是这个事情,(你说的)理也不是这个理。跟市长说:这个有分别,牛说,行,你们说,都不行(此句多分两个逗号)。民与官等高而立,一拧到底,这姿式,凌厉!冰冰沾了角色的光。


    其实,《我不是潘金莲》里的政府官员温文尔雅,如果不算酒后撒野的个别从僚,是一级比一级体贴,越往上越宽容和善,越往上越思维透彻,没有一个跟李雪莲过不去,个个俯身给足李雪莲面子,如果面子能解决问题的话,一切都不是问题,这公式应用广泛。谁说李雪莲的问题不是面子问题,开题六个字:我不是潘金莲,还是面子的问题。电影终了,李雪莲并没占着理,体制的问题和李雪莲的问题兵分两路,老牛拉磨,鸿雁高飞,空设交集。小刚导演的严肃治不了病,不过一个大招的调侃,狠命抖出的胆魄点到为止,远不如朋友圈的段子来得勇猛。


    把严肃煮成咖啡或许不是小刚导演的本意,李雪莲的故事藏了一些痛点,比如房子问题,最后变出孩子问题,小刚导演轻描淡写绕一下,故事缠在告状不告状的节点上不走了,范冰冰没把李雪莲的痛演出来,一方面是小刚导演没在此用力,一方面因为,李雪莲的痛不是观众的痛。李雪莲是告状还是不告状,问题发完酵变性,各级官员围一个点上团团转了十年,不仅他们不理解李雪莲,恐怕观众也理解不了,谁在为难谁?创口结痂,沉重的痛折腾成可笑的痒,除了挠,还是挠。


    李雪莲的问题,秦玉河不死,解决不了;体制的问题,小刚导演借马市长的口总结为责任担当问题,靠省长下市长的课,解决不了。某城市,书记看完《我不是潘金莲》,说:这个电影拍得好。随口的一句话,结果引发各机关包场,该市政府为小刚导演的票房做了贡献,这就是中国体制。小刚导演把电影拍得华美,虽然人人爱美,有的脸,不适合美颜。


   小刚导演是人大代表,正好电影把全国人大会做故事的主背景,小刚导演轻车熟路,那场高规格的座谈会,仿佛电影版的新闻联播。座谈会代表入场的镜头有意思,一扇高门,大员如云,鱼贯领头的,竟然是俩道士、仨和尚,感觉不对板不对眼,跑偏。小刚导演守着京城,守着走南闯北的热闹行当,比一般代表见多识广,前面的事和理,或许是小说作者刘震云在一起说话,到了这个镜头,是冯导自己的语言,他是在说什么咧?


    ——都不喜欢严肃的政治,政治也不喜欢严肃的我们,我们越粉,玩得越嗨,政治玩起来才省心。很多问题是面子问题,还有很多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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